我正跟纪贯新隔着我妈做口型聊天的时候,我妈忽然动了一下,只见我跟纪贯新两人,一个扑腾一下倒在枕头上,另一个人从坐着变成躺着,一副差点被人抓奸在床的窘迫样子。
然而,我妈只是淡定的翻了个身。
我躺在枕头上,浑身上下的血液一股一股的往脸上涌,不用看也知道脸有多红。
我妈翻身是正对着我的,我大气都不敢喘一下。余光瞥见我妈身后的纪贯新再次撑起身子看向我,我朝他皱鼻子瞪眼,示意他别再聊骚我,赶紧好好睡。
纪贯新见聊骚我无果,自己嘚瑟了一会儿之后,也重新躺了下去。
躺着躺着,就算本来不困也能养出睡意来,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,只是再睁开眼睛的时候,窗外的天已经黑了。我没有躺在枕头上,而是打斜压着自己的左手臂。
我左边的铺位空了出来,我妈不见了。放眼望去,大炕上只有我跟纪贯新两个人,纪贯新睡觉也不老实,原来是直挺挺的躺着,这会儿人也出溜到铺位下面,横着的手臂跟我的手指差一点就碰到一起。
火炕烧的很热,我盖着被子身上一阵阵的发燥。起身的时候,左手臂麻了,我皱眉哼了一声。
盘腿坐在炕上,外屋隐约传来我妈和我姑姥的对话声,还有鸡的咕咕叫声。
缓了一会儿之后,我跪着爬到纪贯新旁边,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,轻声道:“纪贯新,起来了。”
“嗯……”
只闻其声,不见其人睁开眼睛。
我也睡得浑身说不上哪儿疼,坐在他旁边,出声道:“快起来,天都黑了。”
能有十秒钟的样子,纪贯新终于慢慢睁开眼睛。他维持原动作一动不动,过了一会儿才说:“我做梦了。”
我问:“梦见什么了?”
“梦见跟别人打架,被人打得浑身上下连骨头都疼。”
我忍不住‘扑哧’一声笑出来,“你这是睡炕睡的,我也疼。”
纪贯新翻了个身,平躺在床上,意味深长的叹了口气。
我笑着道:“住不惯吧?实在不行给我爸打电话,让他先把你接回去。”
纪贯新摇摇头,随即侧头看着我说:“能跟你躺一个床上的机会可不多,我得好好珍惜。”
我想也不想,伸直腿踹在他胯上,白眼道:“谁跟你躺一个床上了?这是炕!”
纪贯新笑着说:“真想天天在炕上躺着。”
我说:“你瘫痪了?”
纪贯新笑道:“我瘫了,你会伺候我吗?”
我不答反问:“把你伺候归西了,你会让我继承遗产吗?”
纪贯新‘哼’了一声,然后说:“我死了,想拿着我的钱去包养小白脸?想得美,做梦去吧。”
我撇嘴回道:“瞧你那抠样儿!”
纪贯新很快笑着说:“除非你跟我结婚,还得跟我签协议,等我死了之后你得替我守寡,我就把我所有的钱全都给你。”
我抱着双臂,眼睛一转,出声说:“你这要求也太苛刻了吧?死了还得替你守寡?”
纪贯新一脸坦然,点头道:“你跟哪个男人过一辈子,他能给你几十亿的?”
我一想,也是。
“那你给我点时间,我好好考虑一下。”我故作认真的回道。
我妈跟我姑姥都不在里屋,如今炕上更是只有我跟纪贯新两人。纪贯新忽然伸手拍了拍他旁边的位置,对我说:“过来。”
我已经坐在他身边不远处了,闻言,我挑眉道:“还往哪儿来?要我坐你脸上吗?”
纪贯新唇角挂着好看的笑容,薄唇开启,不无勾|引的说:“躺我边儿上来。”
他笑的像是一只公狐狸,我疯了才会躺他身边。一边起身,我一边说:“赶紧起来,估计一会儿……”
估计一会儿要做晚饭了。我这话还没说完,纪贯新忽然抓着我的手腕往下一拽,我整个人扑在他身上。混乱中,我的额头撞在纪贯新脸上,只听得他‘唔’的闷哼一声。
我俩躺在一起,还不等我起身,更要命的事来了,我听到我妈的声音越来越近,她说:“我去叫两个孩子起来,再睡晚上就不用睡了。”
她说话的时候,里屋的房门已经被拽动了。说时迟那时快,我几乎是从纪贯新身上弹起来的,然后一个翻滚,尽可能的距离纪贯新远一点。
我妈拉开|房门进来的时候,我正头发凌乱的跪在距离纪贯新一米之外的被子上,而纪贯新已经起身捂着鼻子。
屋内本来光线昏暗,我妈伸手拉了门框处的线绳,我们头顶的黄色灯泡一秒之后亮起。
“你俩什么时候起来的?”我妈看着我的目光中,透露着那么几丝打量和狐疑。
我正微张着唇瓣准备回答,纪贯新那边闷声说:“阿姨,帮我拿点纸,我鼻子出血了。”
我跟我妈同时看向纪贯新,只见纪贯新捂着鼻子的指缝中间,已经渗出刺目的红色。
我妈愣了一下,赶紧转身满屋子找纸,我也是本能的爬到纪贯新身边,一脸紧张的问:“没事儿吧?”
都这个时候了,纪贯新还有心思抬头冲我抛了个媚眼。我想起来了,我额头撞在他鼻子上,一定是我给他撞出血的。
我妈找来一包软纸,扯了很多一次性递给他。纪贯新用另一只手去捂鼻子,我看到他垂下的一只手,掌心全都被鲜血染红了。
“好端端的怎么鼻子出血了,快点下来,打水洗洗……”
我妈给纪贯新拿了鞋,纪贯新从炕上下来,我也跟着他一起下来。
“子衿,你先让他仰着头,我出去给他打水。”我妈转身去到外屋,我一手拉着纪贯新的手臂,另一手去抬他的下巴,让他把头仰着。
不过三秒,纪贯新很快把头垂下来,我皱眉道:“你干什么?”
纪贯新闷声道:“血流到嗓子眼了,呛得慌。”
这得是出了多少血,都倒流了。
我急得不行,真恨自己莽撞把他撞成这样。
很快我妈打了一盆凉水进来,水盆放在桌子上,我妈说:“快点过来洗洗。”
纪贯新走过去,挡在鼻子上的纸刚一拿开,大滴大滴的红色噼里啪啦直往盆子里面掉。
我妈也吓了一跳,急忙说:“快点洗,子衿你帮他洗。”
我最怕血了,但眼下也顾不得那么多,让纪贯新把头垂下来,我不管三七二十一,鞠起水就往他鼻子上面泼。血水从我指尖由浓变淡,我连着洗了能有十几秒的样子,纪贯新的鼻血依旧在流。
我妈已经拎着另一个盆子出去打水,我急的快要哭出来,皱眉说:“纪贯新,你还在流血,是不是骨头撞坏了?”
纪贯新随手抓了把软纸堵在鼻子上,直起身子微微仰头,他闷声说:“没事儿,一会儿就好了。”
没多久我妈端了一盆新的水走进来,身后还跟着我姑姥。
我姑姥说:“是不是我把炕烧的太热了?”
纪贯新微微侧头,笑着回道:“没事儿,不出血了。”
我让他把纸拿开,重新用新的冷水给他洗了一遍,最后用纸堵上的时候,这才止住。
纪贯新被我妈命令重新回去炕上躺着,我姑姥还拿出了家里面的红糖,冲了一杯红糖水给纪贯新喝。
趁着我姑姥出去外屋的时候,我妈小声问纪贯新:“贯新呐,是不是特别住不惯?”
纪贯新摇了摇头,笑着回道:“没有,可能就是东北有点干,没事儿的。”
我妈说:“要不明天让你叔开车来接你,阿姨见你这样,心里面也挺过意不去的。”
纪贯新说:“阿姨,咱们三个可是一个团队,我走了,剩你跟子衿在这边,那我多不放心啊?”
我明知道怎么回事,心里面跟着难受,坐在炕沿一声不吭。
纪贯新说着说着忽然瞥眼看向我,他开口道:“晚上吃完饭跟我出去溜达一圈。”
出于愧疚,我很快点点头。
纪贯新又说:“我现在身体抱恙,这两天你可别再欺负我了,心疼心疼我吧。”
我憋着嘴回道:“知道了,你少说点话吧。”
我妈认为是纪贯新睡了热炕所以才流鼻血,她自顾自的叨咕:“今晚怎么睡呢,要不让贯新睡最外头,外头可能温度没那么高。”
纪贯新臭不要脸的来了一句:“阿姨,子衿也怕热,晚上我俩就靠边睡,你跟姑姥怕冷就在里面睡。”
我妈也不傻,她半真半假的回道:“那可不行,贯新呐,你跟子衿都是年轻人,就算阿姨跟你姑姥都在,你们两个也不能睡一块儿啊。”
我真是弄死纪贯新的心都有了,他怎么能面色坦然的说出这种不要脸的话来?
我妈说完之后,纪贯新还嘴硬:“阿姨,您看您想哪儿去了,我不是这种人。再说您跟姑姥都在呢,我俩能干嘛?”
我站在炕边,真想一低头钻炕洞里面给我烧死算了。
我妈最终也没答应纪贯新的‘无理’要求。正当我们三人商量着晚上怎么睡的时候,里屋房门被人拉开,是我姑姥回来了,手上还费劲儿提着一架铁的折叠床。
她说是她从邻居借来的,晚上不让纪贯新睡火炕了,担心他不习惯,流鼻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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