秦瑶并不恼,因为她知道老头说的不是她。
便顺着他的话,好奇追问:“先生,谁是疯子?”
其实秦瑶想问,您老说的是不是圣后,亦或者长公主殿下。
但转念一想,自己一个乡下村妇,怎么可能知道这些人物,也不可能敢揣测这些贵人,便没有这么问。
公良缭突然说:“好像有些饿了。”
得,话题转移得可真生硬。
秦瑶便也不好再问,点点头,推着他返回家中,叫阿旺准备晚饭。
今晚要吃饭的人多,把刘季叫醒照顾公良缭后,秦瑶自己也进了厨房去帮忙。
今天刘仲去接家里孩子放学,阿旺得以留在家中。
自从金花上学之后,刘仲就开始和阿旺轮换着去接送孩子。
毕竟是家里唯一的闺女儿,刘仲这个老父亲总要多操心些。
金花刚去学堂那会儿,刘仲不是担心自家闺女儿被人欺负,就是担心她脑子笨学不进去被夫子打手心。
最后熬不住了,干脆跟阿旺换着接送。
倘若厂里事多的时候,就让阿旺去,倘若厂里没那么忙,早晚两趟刘仲都要亲自去。
有了刘仲加入,阿旺能轻松很多,一直没空种的菜地,也开出来种上了时令蔬菜,绿绿葱葱一片,看着就很喜人。
自从阿旺来到家里后,秦瑶家的蔬菜基本不需要再到村里同村民们买,又省下一小笔开支。
今天吃饭的人多,阿旺不打算做太精细的。
白粥煮上一锅,又做了两大屉馒头。
配菜就是一锅大杂烩,什么肉啊菜啊,豆腐、腊肠的,通通放里头,重料下锅,大火翻炒至六成熟,而后加入几瓢早间炖的骨头汤,盖上锅盖闷煮一刻钟。
最后开盖倒入勾兑好的酱汁提味儿,再撒一把葱花,香气扑鼻而来,引得院内众人齐齐咽了口口水。
孩子们已经下学回来,秦瑶带着他们将桌椅碗筷摆好。
阿旺把熬得稠稠的白粥和喧软白胖的大馒头端上桌,配了一大盘开胃泡菜。
大锅菜随之盛上,院里一锅,屋内一锅。
只等公良缭动筷,满院都是大口咀嚼的声响。
什么菜都有的大锅菜无论是配粥还是配馒头,都很下饭。
摆盘精致的菜,公良缭在贺家吃了三个月,现在最想念的就是秦瑶家这口刚出炉就能吃上的热乎农家饭。
粥和馒头都是软和好下口的,大杂烩的一锅配菜,又兼顾到了年轻人的好胃口,简简单单一顿饭,老少都能吃得爽快。
再和他家三儿来一杯小酒,顺带逗逗他家里那对一模一样的龙凤胎,简直快活似神仙!
三郎刚刚被公良缭送了半口酒,傻小子不似四娘知道跑开,好奇凑上去来了一口,现在被呛得满屋转圈,眼泪直流。
刘季和公良缭看得哈哈大笑,不过碍于秦瑶在场,不敢放肆,看孩子红彤彤的脸,赶紧让大郎去给他弄点冷汤喝。
大郎没好气的瞪了阿爹一眼,无奈起身带着小弟去厨房找今早剩下的凉汤解了辛辣的酒味儿。
等回到饭桌上,三郎见了他爹和师爷就远远躲着。
<div class="contentadv"> 为此,刘季哄了三天,又画了个一百根糖葫芦的大饼,小儿子才跟他和好。
饭毕,刘季便陪着公良缭去莲院了。
进了莲院的公良缭,就像是入水的鱼,那叫一个畅快。
命下人烧了两大锅热水,在专门为自己设计的浴室里痛痛快快洗了个澡,尤觉得不太痛快,冲刘季神神秘秘的一指床下木箱。
师徒二人自有默契,刘季眼睛唰的一亮,立马钻到床底把放在这好几个月的木箱拉出来。
打开一看,五小坛还没开封就能闻到香气的好酒,正乖乖躺在箱子里等他品尝。
怕喝多回家挨揍,刘季只取了一小坛出来,把桌上茶壶倒空,将酒装进去,拎着茶壶,提上两只茶杯,乐呵呵进了浴池。
没有了贺家的顾忌,齐仙官也不在,师徒二人完全放开,一边泡澡,一边饮酒吹牛。
公良缭好像要把在贺家那三个月的憋闷克制全部发泄出来,连干三杯,满足的打出一个酒嗝,兴致大发,做了一首畅酣淋漓的逍遥诗。
刘季举着酒杯,震撼的看着眼前这个双腿残缺的快乐老头,打心底升起敬佩之情。
人生潦倒至此,却还能这样开怀,这样的胸怀,他这个俗人自认没有。
但倘若,有朝一日他飞黄腾达,却又在巅峰跌倒,定会想起此刻这一幕。
或许,又有了东山再起的毅力。
刘季在莲院待到很晚才回家。
此时孩子们已经进入梦乡,秦瑶和阿旺也收拾完了那么多人吃饭留下的家务,各自回房。
不过院门打开的响动,还是被秦瑶听见了。
主卧房门打开一半,秦瑶站在门口看着厨房里鬼鬼祟祟热冷饭吃的刘季,疑惑问道:
“怎么去了这么久?”
刘季完全没发现她,这冷不丁的一句询问,把做贼心虚的他吓得手一抖,差点将手上要拿去热的冷饭倒扣在灶台上。
赶忙稳住手里的碗后,刘季回头,就见秦瑶站在卧房门口,正疑惑的看着自己。
刘季心里松了一口气,隔了这么远,她应该闻不到自己身上的酒味儿。
“老师要沐浴,我不放心其他人伺候,就耽搁了一会儿。”刘季一本正经解释道。
这时,秦瑶鼻尖耸动了几下。
刘季赶紧上前把厨房门掩住,口中解释:“我有些饿了,热了宵夜吃完就回房去睡,没想到打扰了娘子休息,我这就把门关上,手脚轻些,娘子你快回去继续歇息吧。”
秦瑶狐疑撇了他一眼,大半个身子藏在厨房门后看不清,加上厨房烛光昏暗,秦瑶并没有看到刘季红彤彤的脸。
但公良缭藏的酒毕竟是好酒,酒香浓厚,秦瑶不可避免嗅到几缕随风飘来的酒香。
她眼睛微微眯起,在刘季紧张的注视下,转身关上房门,睡去了。
见她屋内烛火熄灭,厨房门后的刘季抹着额头热出来的汗水,长舒了一口气。
可能是心虚,也可能是为数不多的良心作祟,第二天刘季老早就爬起来,把老师昨夜酒性大发作出的《逍遥》诗写下来。
打算拿去贴在村口,给秦瑶心心念念的刘家村旅改大业做点贡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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