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简直就是个送命题。
陛下可以觉得太子不好,难堪大任。
但这样的话绝不能从臣子嘴里说出来。
谢逆收敛心神,他面上带着几分惶恐,还带着几分受宠若惊,轻撩衣袍跪在昭明帝面前,拱手说道:“太子乃陛下亲自教导,自然无人能及。”
他这番话中规中矩,叫人挑不出一点错处来。
倏的,昭明帝面色一僵,心口像是落了一记重锤,是啊,太子乃他亲自教养,果然像极了他,他脸上多了一抹轻嘲,挥手遣退了谢逆。
谢逆从宫里出来的时候,已是暮色四合。
车轮从地上碾过,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,他挑起车帘,朝皇宫的方向望了一眼,清冷的眸底含着嘲弄,陛下可是已经尝到昔日苦果?
只是这样还远远不够。
今日又摆了太子一道,如今陛下对太子越发不满,这不满就像是一桶水,刚开始只有一点点,但慢慢积攒,总有水满则溢的那一天。
或许,等不到那一天,太子就先爆发了。
顾南山一副了然的模样,“难怪,我听说,下午崔窈在家赏花的时候,不慎从台阶上摔了下去,正好脸着地,好好一张脸摔的破了相。”
宋凉与一众御医,还有恭亲王全都守着安定郡主。
宋凉,“……”
顾家。
他摇头失笑,就让他这么想着念着才好。
不是吧!不是吧!他都这么贴心了,大人还不给他涨俸禄……
一众御医,“……”
顾南枝何等聪明,她只觉得面皮有点烫,笑着瞥了顾南山一眼,“阿兄……”
这事她知道。
暗中,玲珑开怀大笑起来。
顾南山也认出他的马车来,他歪头看了一眼,顾家与谢家何时变得顺路了?旋即他一副了然的模样,怎么这是相思入骨,一日不见如隔三秋?!
霍岑一副备受打击的模样。
恭亲王府。
霍岑已经回来。
见大人又从怀里拿出那盒莲子糖,放在手里把玩,他心中了然,大人这是又在想姑娘了。
他要做的,远不止把他从那个位置拉下来,他要让他尝尝父子相残的滋味。
恭亲王高兴的语无伦次,“好好好……全都重重有赏。”
宋凉和几个御医就在隔壁,听着婢女的话立刻赶了过来,几个人挨个替安定郡主诊了个脉,确定她彻底没事后,众人悬着的心才放下来。
顾南山故作深沉,“我竟不知道谢家何时与咱们家顺路了!”
这事她怕是比较清楚。
霍岑驾了一路的车。
他在刑部,消息总是比别人要灵通一些。
宋凉抬手搭在她的手腕上。
怎料谢逆一眼扫过,就没了下文。
顾南枝低垂着眸子,明艳动人的脸泛着一层浅粉色,像极了春日里的桃花,杏眼光泽水润,如同饮了酒一般,带着一股微醺的醉意。
恭亲王小心翼翼揣着那朵密陀花,一回到王府,就交给宋凉,放眼整个京都就这么一朵,他可不放心交给其他人。
一个御医犹犹豫豫道:“要不派人去问一问华阳县主?”
不是崔窈不小心,是她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。
鲜红欲滴的花瓣,煮出来的水跟血一样,散发着一股浓郁的香味,与花蕊的味道大相径庭,他闻了都想吐。
七八双眼睛死死盯着安定郡主,眼都不敢眨一下,只见她脸上的死灰之气渐渐散去,人虽然还没有醒来,但已没了那股垂暮的死气。
恭亲王已经连着守了她两夜,天快亮到时候,确定她没有再出血,他才回去歇息。
怕将安定郡主冻伤,宋凉让人把冰块都撤了。
“你猜我刚才在门口遇见谁了?”不等她开口,顾南山就揶揄的看着她。
大人实在太给力了。
可若是心之所向,哪里都顺路。
<div class="contentadv"> 她想起白日里,谢逆也是特意绕路来看她,只为了那一眼,绕了小半个京都,她莞尔一笑,心里涌上一股甜蜜,就连嘴里都是甜的。
这谁知道,他们也是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。
……
发觉马车改变了方向,谢逆撩开车帘看了一眼,紧绷的嘴角蓦地一松,能离她近一点也是好的。
安定郡主缓缓回过神来,她不悦的皱起眉头,“父王,我为何要谢她?我才不要呢!”
突然他灵机一动,转身出去抢了车夫的活,驾着马车朝顾家的方向驶去。
霍岑兴冲冲看着他,一副求表扬,求涨俸禄的模样。
众人全都松了一口气。
他朗朗笑道,重重拍了拍安定郡主的肩膀,“我的儿,你总算安然无恙了,这一回你可真是与死神擦肩而过,好不容易才捡了一条命回来,你可千万要记得谢谢华阳县主,若是没有她,你这条命怕是就保不住了。”
顾南枝点头,“我在恭亲王府遇见崔窈了,她告诉我,她与大人的婚期,还邀我前去观礼。”
直到次日清晨,安定郡主才缓缓睁开眼。
轻易到手的,还有什么珍贵可言?
宋凉充当了一回煮夫,以往熬药哪里用得着他沾手,他小心取下花瓣,将花瓣煮水。
“郡主你,你醒来,快去禀告王爷。”两个婢女立刻围了上去,安定郡主眼神涣散,她一脸茫然看着两个婢女,全然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。
她就知道是谢逆。
还不到用晚饭的时候,顾南山先回了自己住的院子一趟,然后去了顾南枝那里。
婢女小心翼翼喂安定郡主服下。
这一次,他们的运气不怎么好。
谢逆下车的时候,淡淡瞥了霍岑一眼。
片刻,宋凉收回手,他嘴角蓦地一松,“恭喜王爷,郡主的脉象已趋于平稳,可见密陀花有用,郡主有救了。”
恭亲王想了想还是算了,华阳县主也是从书上看来的,现在他只盼着这密陀花真有效果。
顾南枝,“还有这事?许是她不小心吧!”
恭亲王紧张到连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口。
见他似笑非笑走进来,顾南枝起身去迎。
“今日你可见崔窈了?”顾南山想起另一件事,开口问道。
谢家与他们家根本不顺路。
兀的,她很想他,很想他……也想绕半个城去看他一眼。
许久没有去看过姨母了,顾南枝用过早饭后,准备去贺家一趟。
嘿嘿,这一回,大人再不给他涨俸禄都说不过去了吧!
恭亲王的紧张全都写在脸上,他双手负在背后,走两圈问一句,“解药什么时候起效,安定什么时候能醒来?”
恭亲王得知这个消息后,第一时间赶了过来。
恭亲王也不敢一下就断了屋里的冰块,谁也不知道密陀花到底有没有用。
用脚趾头想都知道,这事肯定是谢逆叫人干的。
马车从顾家门口驶过,并没有遇见顾南枝,谢逆倒是看见了他那大舅哥。
所有人紧盯着宋凉。
想着今日只是去贺家,并没有什么危险,顾南枝便让夏令与秋辞陪她同行。
马车已在门口候着。
夏令扶着顾南枝准备上马车,就在那时从一旁冲出一个人来,“县主,求你救救我家少爷吧!他被人诬陷下了大狱,马上就要砍头了。”
顾南枝定睛一看,竟是裴照江的贴身仆从青松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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