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想把柳老太的往妈妈那边一推,就表示她要去铺床,不然晚上睡不下。
指挥二姐帮她一起把靠在巷道里的凉床搬了出来,看了看上面的绳子,有被老鼠咬断的,又喊爸爸帮忙接一下。
周父不敢发狠,岳母来了,他得老实些,虚点了点小闺女,就去找绳子接凉床上的断绳了。
周郁看看自己的被褥卷,再看看大床上的被褥,她到底把被褥背回来干嘛用的?“妹妹,你用我的褥子吗?”
“为什么?”周想不懂。
“凉床不是你睡吗?”
“是你睡凉床,我和柳老太睡大床。”周想才不愿意把被褥换来换去呢!
“凉床太软,兜在里面翻身都翻不动。”周郁可不喜欢冬天睡凉床。
“那你还在这里干嘛?去帮爸爸拽绳子,把凉床重新绷一遍给绷紧了呀?”
周郁“……”她就不该说话。
不知柳老太和妈妈嘀咕了什么,总之妈妈看自己的眼神很不对劲。
周想假装不知,把二姐撵去铺凉床,她去帮爸烧火。
午饭后,周母叫小闺女跟她去上班,周想一摆手表示自己得复习,开学要补考的。
“我那边也能复习。”周母不放过。
“您能饶了我吗?化肥味道那么刺激鼻子,我能安心复习吗?”
周想的拒绝没用,周母直接把书包往小闺女脖子上一挂,拽着小闺女就上班去了。
大大的仓库里,虽然只剩下角落里一点点的化肥了,可那味道,尤其是一打开门后那味道,能把人给刺激的泪流满面。
周想就站在门口不进去,“妈,有话你就问吧,请饶了我的眼睛鼻子。”
周母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小闺女,才问道:“你是谁?”
“哎哟,妈,你可真逗,我是谁,你不知道?”听了妈妈这问话,周想噗呲就乐,可心里还是暗暗警惕起来,自家这妈就是敏锐。
“我不知道,”周母面色严肃,“我的小闺女不可能像你现在这样胆大妄为还自作主张。”
“既然你这么想,为什么还敢开口问?你不怕?”
“大白天的,怕啥?”
“行吧!”周想一屁股坐在仓库门边的大石头上,“这块石头,是妈经常站这上,对着那些拥挤着要领化肥的人,大喊排队的呢!
我还是我,不过会了些本事,能替人看相算命而已,妈,聊斋志异你少看一些,别胡思乱想。”
周母疑惑的盯着小闺女的眼睛。
周想与她对视,“妈,你下圩镇时,对周老头有多恨?下圩镇前,我是什么性子,妈忘了吗?我跟三哥在那红色的木架子床边,用手指在床框边推着走来走去,念叨说要跟着来圩镇,我真的跟来了,
这五年,我不开心,三哥不开心,二姐大哥同样不开心,谁造成的?并不是周老头和柳老太,而是你!
一个家为什么要四分五裂的?以前住在一起时,我们兄妹四个一起做事互相帮助,都很开心,我也没有累成这副模样,
可你却嫌我做事不够快,下班没饭吃,才几岁的我能做得快吗?我知道点吗?你不下班我怎么知道到时间了?哪个孩子不贪玩?哪个孩子一放学就知道积极回家做饭的?
你把大的放在别人那儿花钱当废物养着,你把小的放在身边当佣人使唤着,明明可以放在一起少花钱还多做事的,你为什么把家给弄散了?你现在来怪我,怪我什么?”
周想满眼都是泪,第一世她不怨妈妈,觉得妈妈情有可原,第二世妈妈嫉妒恨她,她也忍了,为什么第三世在她身上发现不了利益,把麻烦都给带回来了,妈妈就质问自己了?
“你怪我什么?怪我把三哥拉出来,不给你的母亲发泄情绪了?
还是怪我把大哥拉出来,不给周英她们洗内衣内裤了?
或是怪我把二姐拉出来,不给柳山猥琐了?
我给大哥找事做,包吃包住每个月10块钱,里里外外就是15块,我把三哥弄过去一起住,跟着大哥一起吃,不用交生活费,把留级又留级的二姐拽回来做家务活,一起里里外外又是7块钱,到底哪里做错了?
一成不变就是好?我受你磋磨变得唯唯诺诺就是好?三哥被你妈揍傻了就是好?
你到底是怎么为人母亲的?你心里有没有爱过我们四个?三个被你送进地狱里,唯一的我还被你亲手折磨着,
你恨的是谁?
你为什么跟你妈一样怂,不敢跟你恨的人对干,就敢欺负我们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孩童?为什么?”
面对小闺女的质问,周母也是泪流满面,为什么?她也想告诉小闺女为什么恨?
是!她是懦弱是怂!
“你的相面术哪里学来的?”
“无可奉告!”
周想抹去泪水,起身,“我回去学习了。”
“等等。”周母叫住小闺女,“你大舅舅还活着是吗?”
“是,凌然答应带我去救他出来。”
“凌然他?他为什么?”
“他说我是他的贵人。”
“你为什么相不出来我为什么恨?”
周想抬头看着妈妈,“算命有三不算:不算死人,不算同行,不算自己;看相讲究相人不相己,
妈,你是我亲妈,生了我的亲妈,我如何算如何看?
你无非是恨我爸,不管什么原因,这么多年过去了,一直带着恨过日子你就痛快吗?就像你妈,不过你比你妈强,不是只有恨,
我虽然那么说,可你对我们的恨意里又带着爱,我是能感觉到的,你不逼我,我是不会这么说话的。”
望着小闺女离开的背影,周母喃喃自语,“你不也随根吗?”
周郁看着脸色不太好的妹妹,“妈骂你了?”
“是啊,高兴吗?”
妹妹这话,叫周郁牵起的嘴角压了回去,“不高兴。”
“噢,你还上学吗?”周想意兴阑珊的随口问着。
“不想上了呢!”
“没有毕业证找不到工作的。”周想斜睨她一眼。
“你不是说随便指一条路都能挣很多钱吗?你先给我指一条路。”周郁的脸上升起可疑的红色。
思春啊?周想翻个白眼,“你有本钱吗?你看过哪个做生意的不需要本钱?你有人手吗?你看过哪个做生意的是一个人忙的?你有勤快劲儿吗?你看过哪个做生意不起早床的?”
“我可以起早的!可我没有钱,也没有人手。”
周郁的积极性没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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