孙云熙走了,仿佛没来过一样。
人生中第一次了表心意就受如此大挫的陈子昂自然是心情沉重,少年坐在医馆的小院之中,望着方才孙云熙坐过的位置,久久出神。
直至夜幕降临,孙思淼回馆时,陈子昂依旧没走。
躬身行走,孙思淼持着烟斗,一步一口烟,缓缓走到躺椅旁,就此躺下。
“东西摆着等老子收拾呢?”
闻声,陈子昂这才回过神来,扭头望向孙思淼,惊讶道:“孙爷爷你怎么还在啊?”
孙思淼抽了抽嘴角,没好气的说道:“你是巴不得老子去死是吧?”
陈子昂赶忙摇头,说道:“我想着孙姑娘远行,孙前辈你应该会跟着才是......”
孙思淼仰头吐了口烟,淡淡的说道:“不行你跟着?”
陈子昂笑着摇了摇头,不再言语。
掸了掸烟斗,孙思淼继续说道:“成长的代价无非是个人坦然接受孤独,那丫头总有一天要自己面对许多,我跟着干嘛?养杀?”
陈子昂微微点头,是为此理。
“此后除了修道之外,多多对战,至于找谁问拳砥砺道行,那是你自己的事情......”孙思淼打了个哈欠,轻声说道:“这就像儒家所言的那句话,读万卷书,行万里路。学到的,与能做到的是两样,晓得了吗?”
陈子昂微微点头,回应道:“这点我已经在做了,孙爷爷不必担心......”
“哦?”余光瞥了眼陈子昂,孙思淼转过头去,“那就好......”
“冲脉如何了?”
伸手朝陈子昂要了杯茶水,孙思淼起身问道。
“进度依旧那般,很慢......”
闻言,孙思淼抿了口茶,挑眉反问道:“急了?”
陈子昂摇了摇头,急,但也不急!
“那就好......”将杯盖盖上,孙思淼放下茶杯,开口说道:“凡事只求一个“稳”字,修道一途更是如此。长生桥搭建时所过的镜花水月极多,近包含了你心中所有的那个“不尽然”,如此一来,在过那道生死门时的变数就很少,但也要切记,只是少了,不代表没有。细微之处可见人心,渺小之事亦是心魔,可能会是那李十月,可能会是陈家之人,也可能是云熙那丫头,可懂?”
陈子昂一愣,半晌后面露苦笑,说道:“孙爷爷怕是在门口偷听了吧?”
孙思淼白了陈子昂一眼,不屑的说道:“老子活了多少年了,经历的事情比你吃的米都多,你小子一撅屁股我就知道要放啥屁,还想着瞒住我,嘛呢?”
陈子昂无奈摇头,无语至极。
“入观照已是定数,那么在此之前的洗髓,你必须要成就最强,百年最强!”
陈子昂一愣,不禁问道:“比那天生道种的李夕倩还强?”
“怎么?觉着不可能?”
陈子昂笑了笑,回应道:“孙爷爷说有可能那便是有可能......”
对于这不合时宜的马屁孙思淼并未在意,而是继续解释道:“洗髓成就最强,此后入观照时既是一种保障,也是为日后修行打牢底子,更是为了能在入观照时的气运之争多得一分,一石三鸟,占据大道,懂吗?”
“气运之争?”
孙思淼颔首说道:“入观照时所产生的天地共鸣能让你有那么一次同老天爷“抢饭”吃的机会,神隐不在后的云天大陆其实处处藏着气运,只不过有着不同的叫法。儒家说是文运,兵家说是武运,至于道家则称为天机,反正称呼极多,杂乱无章,但却有迹可循,总归一点,都只是气运而已......”
“届时你所踏入的洗髓境有多强,那么便意味着你能承受多少气运......”
话落,陈子昂沉思许久,却是问道:“可孙爷爷,气运一说,书中有言,是那虚无缥缈,可遇而不可求的东西,怎能以个人所承受来定夺,是否有些......”
不等陈子昂说完,孙思淼便是开口打断:“机会都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,与其在这儿纠结于气运学说的渺茫性,倒不如好好修道,倘若气运极多,你却承受不住,到时候该不该悔?”
陈子昂恍然大悟,使劲儿点了点头。
孙思淼无奈叹息,这小子,该聪明的时候不聪明,不该聪明的时候鬼点子一大堆!
灭掉星火,孙思淼将烟斗别在腰间,随后躺在躺椅之上,指了指石桌上的残局,说道:“东西一收拾,人直接滚蛋,一段时日记着来医馆一趟,我要检阅你的修行进度,以防你小子偷懒......”
“好,徐爷爷......”
陈子昂笑了笑,旋即去收拾石桌上的残局,将碗筷碟子端回厨房,开始清洗。
银月照耀,院中木盆,少年浸湿抹布,一边又一遍的擦拭石桌。
清水一盆接着一盆的换,少年未动,却涟漪四起。
望着陈子昂的背影,孙思淼无奈叹气,摇了摇头,合眼睡去。
......
“陈子昂,我不太想去那什么四院会......”
藏书楼内,坐在书桌前写字的陈子昂缓缓抬头,看向神色忸怩的李二熊,疑惑道:“为什么?”
李二熊侧头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的白书韵,后者白了他一眼,没好气的说道:“看我干嘛?我叫李二熊啊?”
李二熊低下脑袋,久久不语。
从书桌下取出印章,盖在宣纸之上,陈子昂轻声说道:“是害怕遇上应天书院的学生,害怕遇见经常欺负你的那几个人?”
李二熊点了点头。
将写好的行书展开,陈子昂满意的点了点头,随后将宣纸收起,抬头望向李二熊,开口说道:“你现在可是南书院的学生,跟应天书院么得关系......”
李二熊盘坐挠头,结结巴巴的说道:“主要是,主要是......”
哀其不幸,怒其不争,白书韵转过身去,气愤无比,鼻子出气。
陈子昂心知李二熊所顾虑之处,或者说是心中无法迈过那道坎。他伸手在李二熊面前晃了晃,认真问道:“与你有过节的那几个境界如何?”
李二熊一愣,半晌后开口回应:“都...都是淬体......”
“那就是了......”陈子昂向后靠去,伸了个懒腰,说道:“既然都是淬体,怕他们干嘛?我们不惹事儿,但也不怕事儿,他们敢来找刺激,我们就让他们更刺激,可懂?”
“嗯?”李二熊挠了挠后脑勺,不解的问道:“什么意思啊?”
陈子昂抽了抽嘴角,敢情自己这话说的还不够明确?
李二熊的憨笨算是刷新了陈子昂的认知,不等他开口,一旁的白书韵一巴掌打在李二熊的脑壳上,气愤道:“你笨啊?他们若是敢来,我们就把他们打的满地找牙!”
李二熊侧头看向白书韵,双手抱着脑壳,使劲儿的点了点头。
望着眼前一幕,陈子昂面露笑容,朗声道:“总之你现在是南书院的学生,怕个锤儿?”
李二熊笑了笑,“要的,要的......”
陈子昂转头看向白书韵,无奈苦笑,可后者却是转过头去,并不搭理自己。
这让陈子昂很是疑惑,不过心知白书韵的品性,陈子昂也就不怎么在意。
晚间在湖畔对战砥砺时,陈玥希来了。
陈子昂将少女带进书院,至于道战砥砺一事儿嘛,暂且放下。
石道口,李二熊望着二人的背影,有些感慨的说道:“白姑娘,陈子昂是不是那登徒子啊?怎得回回都有姑娘找他?”
闻言,站在一旁的白书韵没好气的瞥了一眼李二熊,开口问道:“怎么,你羡慕?”
李二熊赶忙摇头,羡慕个辣子,他娘亲说了,他李二熊敢同时喜欢上两个姑娘,就把他熊腿打断,好家伙,这可不是开玩笑的嘞!
“喝茶还是喝水?”
带着陈玥希上到七层后,少女坐在矮几之前,显得有些不太自然。
闻声,她赶忙看向陈子昂,却又是低下脑袋,低声道:“喝清水就好......”
陈子昂笑了笑,给陈玥希倒了杯清水,随后便于她的面前坐下,二人对坐。
少女双手捧起瓷杯,小口小口的喝水,却是不敢抬头看向陈子昂。
良久,陈子昂无奈笑问:“怎得?不认识你哥我了?”
此话一出,陈玥希圆润的脸蛋上泪珠滑落,她抬头看向陈子昂,抽泣道:“对不起啊哥,我没想到,我没想到......”
其实从自己走后陈玥希并没来找自己时,陈子昂便知晓她应该是知道其中内幕了,而今看来,果然没有猜错。
从怀中取出手帕,陈子昂笑着替陈玥希擦了擦眼泪,问道:“谁告诉你的?”
接过陈子昂递过来的手帕,陈玥希轻声说道:“如果不是我姐告诉我,到现在我还蒙在鼓里,其实我一早就打算来找哥了,可是,可是......”
可是她不敢......
陈玥希害怕,害怕陈子昂会因为此事儿而疏远自己,少女心思,如此而已。
拢袖静坐,陈子昂面露微笑,轻声说道:“哥相信你这事儿与你没关系......”
话落,陈玥希抬头看向陈子昂,先是一愣,随后便哭的更凶了!
陈子昂越是这般,陈玥希便越发觉得愧疚,虽然事情与她无关,可却与她的父母有关,如此,少女自然很是为难。
陈子昂伸手揉了揉陈玥希的脑袋,笑道:“好了,别哭了,哥带你出去玩儿,怎么样?”
“真的?”
陈玥希双眼通红,开口问道。
“自然是真的,不是先前答应带你去外城吗?现在就去,怎么样?”
陈玥希笑着点头,可又是一愣,低声道:“可明儿不就是四院会了吗?还是下次吧?”
一把拉住陈玥希的袖子,陈子昂笑了笑,说道:“凡事儿要趁早,下次,下次,人生哪儿有那么多的下次,四院会而已,还能比我们玥希重要?”
声声入耳,陈玥希站起身来,满脸笑容。
沉积许久的情绪今日一去不返,少女极为开心。
世上怎会有这么好的哥哥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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