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进来吧......”
话音刚落,余可推开屋门,随后站在一边,轻声说道:“陈公子请进......”
陈子昂点了点头,率先踏过门槛,走进包房,余可则是紧随其后。
一入屋内,只见一张圆桌上摆满菜肴,可谓琳琅满目,极其丰盛。圆桌旁,一袭黑袍的李宗恒端坐于此,比起之前在桃花岛所见更加气宇轩昂。
见余可回身准备闭门,李宗恒开口说道:“余可,你出去吧,守在门口......”
闻言,余可转过身来,有些犹豫,“殿下,可是......”
李宗恒摆了摆手,笑望着陈子昂,说道:“我与陈公子可是老相识,不必担心......”
见此,余可行了一礼,就此退了出去。
待得木门紧闭,李宗恒指了指面前的座椅,说道:“站着干嘛?坐吧......”
陈子昂淡然落座,未作回应。
“来长安这么久怕还没来过这太白楼吧?”李宗恒提起一坛酒水,摆上两只瓷碗,笑道:“这在军中待了一段时日什么都没学下,倒是把这大碗喝酒的臭毛病给惯出来了......”
庆忌扭头看着李宗恒,神色疑惑。
将酒水推至陈子昂面前,李宗恒笑道:“我好歹是个皇子,这点儿消息能打听不到?”
陈子昂端起瓷碗,灌了一大口酒水,轻笑一声,说道:“殿下真是闲情雅致......”
“想说我没事儿扯淡?”
陈子昂摇了摇头,“理解奇特......”
闻言,李宗恒哈哈大笑,指着陈子昂说道:“我本想着长安这纷繁腌臜之地应该磨去你不少心气,可你这家伙还是老样子,一点儿没变......”
陈子昂拿起筷子夹了一片牛肉,回应道:“在我看来殿下也没有什么变化嘛......”
李宗恒挑了挑眉头,“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变化?”
陈子昂反问道:“那殿下又是怎么知道我没有变化?”
“文字游戏?”
陈子昂不作回应。
“长安如何?”说实在的,陈子昂对于长安的评价李宗恒很感兴趣。
放下筷子,陈子昂认真问道:“殿下有事儿直说便是,不必如此拐弯抹角......”
“没事儿就不能找你喝酒?”
“我们不熟......”
李宗恒笑了笑,向后靠去,“我以为我们是朋友......”
陈子昂有些无语,这话怎得如此熟悉?
“我有一个朋友,我想他应该能与殿下成为好友......”
“肖张?”李宗恒笑问。
陈子昂皱了皱眉头,神色不喜。
“别误会,我可没那么变态......”李宗恒喝了口酒水,解释道:“肖张,江南肖家最小的子嗣,江南肖家知道吗?”
陈子昂摇了摇头,这确实不知。以前在桃花岛的时候关注的几乎全是北域的事情,云天大陆如此之大,总不能百事皆知。
“天下肖姓千千万,可要是提到江南姓肖的,只有江南首富肖家......”
“首富?能有多富?”陈子昂来了兴致,毕竟事关肖张那家伙的身份,问一问也没什么不好。
“就这么说吧......”李宗恒拍了拍双手,无奈地回应:“我也不知道......”
陈子昂微微点头,“看来确实很富......”
李宗恒笑了笑,说道:“我就知道你能懂我的意思,咱俩这默契,不算十年好友都说不过去......”
陈子昂无奈叹气,“要是世间友谊如此轻易便能得到,那岂不是天下之人皆是我友?”
李宗恒摆了摆手,“别拽文啊,我虽然挺喜欢读书人的,但读书人的嘴皮子另说......”
“殿下若是再不说事儿我可就要走了?”
端起的瓷碗又是放下,李宗恒看着陈子昂,问道:“我李宗恒找你喝酒就一定是有事儿吗?”
陈子昂点了点头,回应道:“因为我相信天下没有白吃的宴席,没有白喝的酒......”
最亲近之人也难以逃脱如此说法,何况陌生人?
李宗恒双手环胸,淡淡的望着陈子昂,说道:“那我就实话实说?”
“殿下请说,陈子昂洗耳恭听......”
“你的到来能让南书院重启是让我从未想到的......”
“世间之事儿皆无定数,此理在战场上最为适用,我想殿下应该比我更理解这句话......”
手指轻敲圆桌,李宗恒说道:“你的发展让我看到了不一样的东西,无论是清华园诗会、南书院重启、四院会的表现,都让我觉着你是一个有用之人,所以我才想与你交友。本想着循序渐进,可现在看来倒不如一口气说完来得轻松......”
“若是没有这些事儿呢?”
“没有这些事儿啊?”李宗恒长出一口气,笑道:“那么自然是不会与你交友了,世界现实如此,别告诉我你不懂这些......”
“殿下思虑,颇为实在......”
李宗恒笑意不去,继续说道:“我想日后的某一天你能帮到我,而如今我能帮到你,互利双赢的局面,为何不做?你对我而言有用,我对你而言有用,如此难道不算好友?陈子昂,你的麻烦其实惹了不少,无数双眼睛都在盯着你。只要你一着走错,那便是满盘皆输的局面,想在这场暗斗中胜出,你需要我的帮助......”
闻言,陈子昂冷笑一声,旋即起身俯视着李宗恒,轻声说道:“殿下劳心,我自己的事情自己能够解决,殿下您的帮助,我可担不起,也不需要。酒水极好,只是回请怕是不能够了,还望殿下谅解,陈子昂就此告退......”
说罢,陈子昂一甩袖袍,转身离去。
李宗恒并未阻拦,而是任由陈子昂离去。
望着少年的背影,李宗恒轻笑道:“呵呵,世间可无绝对之事......”
“余可,送陈公子回书院!”
......
陈子昂没回书院,而是去了趟外城。
首先去看了看李十月母女,如今妇人的病情逐渐好转,用药也是停了下来,如今只需要好好静养即可。
在其家中坐了一会儿,陈子昂谢绝了妇人留其下来吃饭的好意,执意要走。
只是临走的时候小姑娘李十月一句话让他哑口无言。
“陈哥哥,怎么好久都没见过云熙姐姐了?听孙爷爷说云熙姐姐出远门了,那她什么时候回来呢?”
对于小姑娘的问题陈子昂未作回应,因为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。
医馆今日看病的人极多,一走进便望见孙爷爷站在柜台后忙着抓药。陈子昂顿觉不好,刚想趁乱混进后院,却被孙思淼一眼瞅见,他朝着陈子昂招了招手,喊道:“过来,你来抓药......”
自从孙姑娘走后,陈子昂便成了孙思淼使唤的工具,有时候来医馆碰上人多总会让陈子昂来抓药,而他则是在一旁号脉问诊。陈子昂觉着若是如此再过一段时间,恐怕他连号脉问诊都能学会。
有一说一孙爷爷医术确实很高,但也确实很懒。
陈子昂寻思着道家所说的无为也不是如此理念吧?
无奈叹了口气,陈子昂走到柜台后,将孙思淼换下开始抓药包装。
二人一个号脉问诊,一个抓药包装,速度倒也不慢,一会儿医馆之内已是空空如也。
待得再无病人后,孙思淼这才点上烟斗,又开始吞云吐雾。
陈子昂去厨房泡了壶茶,二人就此在医馆之内休憩。
孙思淼躺在躺椅之上,望着医馆大门,掸了掸烟灰,轻声说道:“过段日子你上一趟齐云山,馆内的草药不多了,多采一些。况且你现在第二条脉络已经冲开,正好借此上山的机会稳固一下......”
陈子昂捧着茶杯,点了点头,“好......”
端起茶杯小抿一口,孙思淼不禁皱了皱眉头,继续说道:“再与你说上一事儿,李家那个小丫头我打算将其招揽入医馆之内。一是以应对她娘亲那执拗的性格,二则是将她挂在你的名下当一位记名弟子......”
陈子昂险些一口茶水喷了出来,他抬头望着孙思淼,不禁问道:“孙爷爷,您没开玩笑吧?李十月,当我的记名弟子,意思是...让她拜我为师?”
孙思淼白了陈子昂一眼,“很奇怪吗?”
陈子昂嘴角抽搐,这是很奇怪吗?这是非常奇怪啊!
“让你收就收着,哪儿那么多废话!又不需要你亲自来教......”
“啊?”
“我来教那丫头,多年后是让她继续当记名弟子还是升为那开山弟子皆由你自己决定......”
陈子昂哭笑不得,“如此说法,岂不是孙爷爷你的徒弟,我凑什么热闹?”
“老子没跟你说过不收徒?”
陈子昂赶忙点头,这“老子”二字一出,就说明孙爷爷十之八九是要发脾气了,这还不赶紧顺着说。
“总之我教你收,懂了吗?”
陈子昂回应道:“懂了懂了……”
这架势,敢说不懂?
孙思淼满意地点了点头,随后继续抽烟,神情怡然。
陈子昂则是颇为无奈,莫名其妙多了个徒弟,当真是让人无语至极。
二人各怀心思,各有思虑。
也就在此时,脚步声传来。
陈子昂抬头望去,只见门外站着两人,一男一女,看样子不过十之七八,颇为年轻。
女子走在前方,男子则跟在身后。
陈子昂叹了口气,得嘞,又得抓药了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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