外面的人没察觉到里面的人儿醒了,他们交头低语:“上面老板催的急,这批货必须尽快交付。”
什么货?
结合起来他们刚才代指自己的词,裴繁警惕的从床上起来坐好。
“急什么。”女人有些不耐烦:“总得将孩子养的胖些送过去。”
“这孩子这么瘦,可见你们平时对老板的交代并不上心。”男人嗤之以鼻,像抓到女人的把柄一样:“现在时间紧任务重,交不了货的后果是什么,你们是知道的。”
“知道了。”女人闷闷道:“已经每天在安排人手给她打营养针了。”
“15号之前必须交货。”男人最后提醒一句女人:“今天是10号,五天后,不管这孩子是好是坏,咱都得把她送上老板的床上。”
“嗯…”女人有些心不在焉道:“我有分寸。”
“噗嗤。”男人听笑话一般嘲讽:“别让心软害了你。”
“做我们这行的,你得知道什么最重要。”
“若是没有老板的资助,你这孤儿院的日常开销,得舔多少个教育局的领导才能一步到位?”
男人表情似悲悯似看不起:“有这闲心情心疼别人,还不如先心疼心疼自己。”
门外脚步声渐行渐远,女人返回医务室,看见病床上坐起来的小裴繁,脾气立马软了下来。
“还饿不饿?要不要老师煮点粥你喝?”女老师温声细语:“别绝食了。老师们都很担心你。”
担心我?还是担心自己的业绩达不成?完成不了指标?
裴繁没说话,她小脸因长期吃不饱显得拔尖拔尖的。一双大眼睛深凹进去,盯着人心底直发毛。
女老师被她看的有些不自在,她心虚的自说自话几句,便找了借口匆匆离去,让裴繁一个人安心休息。
裴繁已经差不多能摸清楚目前所处的状况:孤儿院收支严重不平衡,地方政府的补贴迟迟不能到位。为了让孤儿院继续开下去,孤儿院的老师选择用孩子攀上老板,以孩子的清白为代价,非法获得利益补贴孤儿院。
回想起女老师道貌岸然的话语,裴繁冷笑一声,估算着自己的下一步。
究竟要怎么走,才能破掉这个局,重新回归到任务世界上去。
破碎时空,一切术法和和宝器禁用。
是要杀掉这些人吗?
一方是喜爱幼童的资本家,一方是唯利是图的孤儿院,还有一方是备受虐待的孩子。
裴繁从头到脚打量了一下自己的这具身体,又联想到女老师面对自己的虚情假意和对男人的伪装嘴脸,心里就是止不住的杀意。
营养不良的生理反应,并不是一日之就。
孤儿院说的好听,用交换回来的钱供给院里的其他孤儿。
三天两头连饭都吃不饱的小孩,这就是孤儿院口口声声说的重担和难言之隐?
裴繁的记忆里,从未有过这段痛苦不堪的回忆。
世界的进度和屋内的陈设同当年一模一样,祂用梦魇来摧毁人的灵魂,那只能从真实经历过的事情入手,挖掘人内心中最大的恐惧。
她的记忆缺失了。
裴繁敛下眼睫,她伸手摸向病床下的枕头,将一个泛亮的东西紧紧的握在手心。
那是小裴繁在进医务室的时候趁机藏的,为大裴繁的破局提供了关键性的作用。
那是一把发光到锃亮的手术刀。
既然是伤害过自己的人,那就都杀了。
裴繁的眸子是近乎冷漠的竖瞳,小小的手掌熟练的转动着手术刀,将其隐藏在宽大的裙摆下,走出医务室。
走道外的布局和裴繁印象中的一模一样,她不费吹灰之力就找到了老师办公室。
老师办公室在走廊的尽头,房门是虚掩着的,轻轻一推就能进入。
裴繁跨过门槛,推开房门,办公室即刻全貌映入眼帘。
女老师在办公室的最里面的一个角落中坐着,她看着小小的裴繁在门口怯生生的看着自己,内心忽然就软了几分。
“小繁,来老师这里。”女老师向裴繁拍拍手,张开怀抱:“是不是饿了?”
裴繁模仿着自己小时候的走姿,有些不稳的来到女老师的身边。
“老师今天给你煮鸡蛋粥好不好?”女老师想着裴繁的好日子也没几天了,之前没吃过的稀罕东西,也可以为了适当补偿她而破例。
“好。”小裴繁听话的点点头,应了声。
女老师刚想起身去拿电煮锅做饭,只见胸前的碎花裙像沾染了什么脏东西一样,污渍越晕染,范围就越广泛。
接着,女老师大脑像宕机一样的迟顿。她感觉自己的手脚越来越冰冷,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疼痛。
裴繁手中的刀贯穿了她的心脏。
女老师供血不足,直挺挺的倒在地上。
她断气的那一刻,眼睛还溜圆的盯着那个身躯单薄的女孩看,眸色里满是不甘。
在女老师挣扎断气的那几十秒,她会想着些什么?
是不该对裴繁产生稀薄的怜悯之心,还是早知现在,刚才和男人谈话的时候,就该让男人将她给带走。
裴繁不得而知。
在祂主宰的碎片时空里,系统失去了与她的联系。连一向活跃气氛的反转系统01的头像都暂时变成了灰白色,显示不可用。
裴繁静静的走进女老师的办公卡位上,用她办公桌上的卫生纸一一将刀身的血液擦拭干净,再使用她的电脑,约那个富商出来。
【事情这么快就办妥了?】男人在对话那边忍不住阴阳怪气:【刚才怎么不见你妥协?要是你刚才识相一点将她交给我,也就不用自己白跑一趟了。】
裴繁模仿着女老师说话的口吻回复:【在哪见梁总?】
梁总就是那个投资孤儿院的幕后老板,幼童供应的受益人。
【晚上八点,鸿鹄酒店。】
……
晚上八点
梁总根据下属的汇报,准时在八点钟到达鸿鹄酒店。
他是这个酒店的常客,顶层有一个房间是专门留给他猥亵儿童用的。
上上下下的关系都被梁总给打通了,没有人会查到他的身上。
裴繁根据指定的时间,提前到达酒店。
她向前台的服务员说明来意,前台服务员对她投向怜悯的目光,随后告诉裴繁房间的卡号,再贴心的帮她按了电梯。
这种事情,干多了就麻木了。
前台没有过问为什么裴繁是一个人前来,而不是大人陪同一起。干她这一行的,多管闲事是大忌。
裴繁顺利的拿用房卡开了门,里面的布置一览无遗,清一色的情趣用品。
大到皮鞭,小到蜡烛,都整整齐齐的摆放着它应有的位置上,等待施虐者的到来。
梁总来到房间的时候,房门敞开,灯光关闭,整个卧室黑乎乎的一片,看不清任何东西。
他对酒店的服务感到不满,皱起眉头,刚想抬手开灯。
一道稚嫩的童音从房间里面传出:“叔叔,能不开灯吗?我害怕。”
看来是老师提前给这小孩培训过。
梁总的心一下子舒坦起来,刚才的那点不满此刻早已烟消云散。
“好好好。”梁总笑眯眯的说:“叔叔答应你,你别怕,叔叔很温柔的。”
说完,他踏进房门,走到套房的客厅里,道:“小妹妹,你躲在哪呢?是不是想和叔叔玩捉迷藏呀?”
没有声音回应他。
梁总感到奇怪,他想要打开房间灯的开关,一探究竟。
还没等到他走到进门的灯控处,原本敞开的门陡然关闭,拍起一阵凉风。
毛骨悚然的感觉从尾椎骨一直窜上梁总的头盖骨,让他汗毛根根直立。
“什么意思?”梁总余惊未定,他艰难地舔的舔自己的唇:“小妹妹?你快出来,别跟叔叔玩捉迷藏了。”
胆子不大,色心却包天。
“叔叔…”裴繁绕在他身后:“我们一起来捉迷藏吧。”
尖锐的手术刀刺进男人肥硕的身体里,小孩的身高不够,她提前算好位置,一跃而上。
一击毙命。
这样的人渣,他死有余辜。
裴繁一路小跑,找到了灯的开关,打开了房间里的所有灯。
男人的死状暴露在眼前,他气断身绝,指尖无力垂下,眼神的怨恨像淬了毒一般瞪向裴繁。
死不瞑目,和女老师的死法一样。
一个是买家,一个是供应商,两个对小裴繁最不好的人死在自己手里,这该死的碎片时空应该会被破解掉。
梦魇就此打住。
可墙上的时钟依旧滴滴答答,身体的血液依旧走流淌,她还能在这个时空中生活下去。
裴繁的眼神阴狠又可怖,碎片时空的梦魇汇集了她心里所有的阴暗面,想要让她失去自我,沉没在此处。
无边无尽的痛苦根本就打不败她。
裴繁冷冷的看向窗外,城市繁华锦簇,数不清的金子落在高楼大厦中,被人厌恶嫌弃的泥块只能在下水道和桥洞里苟延残喘。
她拿起地上染血的手术刀,快速的调转刀头,一把刺入自己的胸腔里。
既然是裴繁的梦魇,那么,裴繁才是破局的关键。
窒息的剧痛下,裴繁的意识慢慢模糊,世界的色彩默默黑白。
她回到了原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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