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阿凌。”
庄可卿不知涌动在自己心中的是什么样的感觉,只低低轻唤了声坐身而起的少年,目光游移。
谁知按压在她嘴唇上的手指,却抓住这一瞬的机会,抚上了她的编白贝齿。
“唔。”
这举动,让庄可卿张口也不是,闭口也不是,甚至话也不敢再说,只怕自己的牙齿伤了对方的手指。
阿凌一定醉的不清。
庄可卿眼泪都要流出来了,她畏畏缩缩的眼神又扫了记坐在床上的少年。
果然是面颊潮红。
可那双眼却不是朦胧迷离,反倒像燃了火苗一般,让她微微瑟缩。
这样的阿凌,有着侵略意味十足的眼神,再加上他已然高大的身量和渐宽的肩膀,他与之前那个十几岁淡漠又清冷的少年判若两人。
而沈凌眼中,眼前的少女如早春枝头含苞的花朵,粉嫩娇颜清伶可爱,水润润、湿漉漉的眸子,像山间跳脱的小鹿,温润又懵懂。
他身姿微倾,凑上了近前。
庄可卿刚刚为撤出口腔的手指松了口气,还未来的及抚平心中的躁动,便被一下叼住了嘴唇。
她的鼻端充斥着浓郁的酒香,那味道混合着沈凌身上的墨香,轻轻拢住她所有的感官,让她好似也同吃醉酒一般,晕晕乎乎的。
小院里母鸡咕咕啄食的声音,阿满咿呀玩耍的声音以及秦蔓枝低低诱哄的声音都一瞬远去了,她只能感觉得到少年灼热的呼吸以及来自对方唇齿的激烈与掠夺。
庄可卿大脑一片空白,气息都浅了,她好似忘了呼吸,只一味承受着,直到那作乱的唇舌抽离开来。
“可儿,二叔找你来了!”
屋外秦蔓枝的声音搅乱一池春水,打断了将要脱口而出的话语,沈凌拍了拍对方的发顶,像个温柔的哥哥一般,催了她出去。
“娘在叫你。”
庄可卿如梦初醒。
她现在简直不知该用如何表情面对阿凌了。
可明明先动手的是他,怎么反倒是自己这么尴尬!
慌乱的眼神乱飘,庄可卿胡乱应了声便落荒而逃。
只留沈凌一人独坐房内,注视着自己的右手沉默不语。
“可儿,庄二来了,他不肯进来,只院子外头等着你。”
秦蔓枝抱着阿满,怕把孩子冻着,只在堂屋里应了庄二一声。“咦,你怎么了,脸这样红,还有嘴巴,怎么肿了?”
庄可卿无语至极,也不知该如何回答,只胡乱说是刚刚午食大概吃了什么太辣的,嘴巴有些不舒服,自己吮了的。
未免娘再追问下去,她忙的转头出门热情招呼庄二叔来。
“二叔,这天都要黑,您怎的来了?”
庄二憨厚一笑,只将手越过栅栏,递了几包东西来。
“今日去了趟大杏村大夫家,他让我顺路帮你带这个,说是里面有张纸条写的清楚,你们一看便知。”
庄可卿接了东西,却没再问大夫的事,只问:“去找大夫?家里是有谁生病了吗?”
见侄女关心异常,庄二一脸惭愧,也不愿多说。
若是他说了,这大房哪怕是分了家,也少不得要来上门看看,不然是要被人戳了脊梁骨的。
自家老娘这个样子,对大房一家母女,从头至尾都是刻薄,未给过帮扶也便罢了,连好话都无一句,还总是在家里编排咒骂。
罢了,还是不要说,省的给了嫂子和侄女添麻烦。
汉子摇了摇头,嘴闭了死紧,只什么都不说,又冲庄可卿笑了下,便又离开了。
“娘,二叔家好似有人病了。”
庄可卿提了药走回来,脸上已无之前的红晕,人也定下了神。
“二弟家?”
秦蔓枝皱了眉头,略一思索便心中了然。
她这婆母,平日身体硬朗了很,只年轻时苦的多了,没养的好,腿脚留了病根,一到湿寒天气就疼痛难忍,这次怕也是犯了腿疾了。
秦蔓枝本有些心软,但又一想到女儿五岁时生病求助上门时,婆母的冷情冷眼,刚刚软了的心就又硬了。
她不要女儿再同她那刻薄奶奶有任何瓜葛!
既然庄二已求了药去,也不愿多说,那她也不要多事,只当不知道就好。
秦蔓枝含糊几句,打消了女儿细问的念头。
也正是庄可卿还没从刚刚沈凌那翻举动中醒过神,不然早就能觉察出娘的隐瞒了。
“李大夫稍什么来了?”
放下手中捆扎了结实的纸包,庄可卿手指灵巧翻动几下,解开上面的绳结。
到底是什么,还得让二叔特特来送上一趟,莫不是为她们配了些藿香正气散来防寒治病吗?
这年头可不兴没事送药的,就算是预防也不行。
你要是真的好心送了些药材上门,除了人参、阿胶那样的名贵滋补品,其他的你要敢送,就别怕被人骂出来。
所以,李爷爷应当不会送这些吧?
那里面到底是什么呢?
庄可卿带着疑问,翻开最外层的油纸。
里头一张写了小字的纸滑落下来,被她一眼瞧见了。
当归、黄芪、党参、山药……
庄可卿迅速浏览一番,才知这是李大夫为她家配好的药膳方子。
信中细说了当日被她那卤货启发,生出这药膳的想法,经了这段时间的悉心研究,终是配出几种适合冬日食用,养气补阳的好方子。
这不,本来还担心过了冬日子再送他们这个不合时宜,谁知恰巧庄二前来,正了顺带了去,只当个小小心意。
庄可卿心下有数,可秦蔓枝并不知道她认字的事,只看了这打开的一包包,里面全是些药材,当即就皱了眉头。
“这……”
李大夫如何这样?好端端的给她家送什么药了。
“娘,您可别气,刚刚二叔都说了,这是大夫用了给我们煮汤用的,说是吃了强身健体,冬日都不会怕冷的,是补品呢!”
秦蔓枝刚没出去,只当真是庄二说的,这才松了眉头。
她将桌上的药包一个个叠好,拿去了灶房,说:“那明日便用这个煮了骨汤来吧,正好早上村长家送来几块排骨。”
“到时给凌哥儿多喝几碗,我看他那样子,今日怕是只顾喝酒,都没吃什么饭菜吧。”
秦蔓枝话毕又催了女儿去房里看看女婿,别到时人口干舌燥的连个递水的人都没有。
可庄可卿扭扭捏捏、支支吾吾的,就是跟了她娘的屁股后头转悠不回屋里,直让妇人皱眉。
“怎的不进去照顾人,你们吵架了?”
秦蔓枝问了直白。
她是过来人了,小夫妻吵架不过就是些年轻人的小气性,没一会就能好了的,所以也见不得女儿这般。
“刚刚回来时候你们还好好的?”
见秦蔓枝就要深问,庄可卿吓的不敢再在灶间里待,只道了声去看人,便火烧屁股似的蹿了出去。
可真等站在里屋门口的时候,她又怂了。
阿凌在干嘛?
醒着吗?还是睡了?
屋子里烧着炕,他又喝了酒,会不会燥渴?
终于还是关心的心思占了上风,庄可卿轻轻将门打开了条缝,顺着空隙往里看。
呼,还好,他已经躺下了。
松了口气的少女闪身进屋,蹑手蹑脚的走到炕床前,坐了下来。
床上的人已经沉沉入睡,他的双颊还是晕红的,睫毛纤长浓密,鼻梁挺直俊秀,轮廓清晰,双唇……
庄可卿像被刺到一般的狼狈转过脸去,并没有发现床上一双毫无睡意的清亮双眼正悄悄注视着她。
沈凌心中明白,自己的失控并非偶然,他深藏在心中的热火只是以这醇酒为媒,故意宣泄而出。
而少女的娇羞软融的情态,已然唤醒他掩藏在冷清外表下激烈的情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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