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首辅几番张嘴,话还未出口,眼圈先红了。
这可把在场的人都惊住。
沈首辅人到中年,锋利的眉眼间已经有岁月的痕迹,却不难看出年轻时的风雅俊秀。
此时尽是委屈。
但历经干帆后,凝聚的上位者威严气势仿佛在瞬间崩塌。
这样一个权臣,居然要哭?
舒夫人着实愣了下,别开了眼这时开口:“太子殿下,太子妃,可容我二人单独说几句?”
“不行!”舒靖廷看沈首辅的眼神全是怀疑与仇视。
沈首辅眼神复杂的看着舒靖廷。
也算接触共事过,沈首辅知道,这个年轻后生不会妥协。
便咬牙开口:“你为何要带着我的儿子改嫁给别人?”
舒夫人本来神色淡漠疏离,闻言愕然看向沈首辅:“改嫁?姓沈的,你不要倒打一耙,血口喷人!”
容心羽微微诧异,与凤鎏陵对视一眼:这好像和曾经了解的有的出入啊?
不是沈首辅金榜题名,做了陈世美吗?
沈首辅微微愕然:“你此话何意,你、你没有改嫁?妍儿……”
之后,眼底肉眼可见的浮上欣喜。
舒夫人皱眉。
容心羽看看沈首辅神色:“沈首辅,本妃观这情况,你们双方信息可能有点出入。
你要不要先撒开人,慢慢说。”
沈首辅迟疑了下,并不想撒开:“这样也可以说。”
他找了十几年的人,后来都以为人死了。
如今人在眼前,怎敢撒手?
“你……”舒母气急,但还是没有挣开。
舒靖廷忍不了了,想上来拉扯。
眼看着一老一小两个男人要对上,舒母忙说:“你要说什么赶紧说,你的妻女可还在外面等着呢!”
虽说恨急这个男人,但儿子打老子天打雷劈,她还不想儿子牵扯这种罪业。
“那不是我妻女!”沈首辅赶紧说。
舒母愕然。
屋内几人也都满脸惊讶,不懂沈首辅这是哪一出。
沈首辅叹了口气:“看你们这样子,是认得我,却没有相认。
这是误会了什么?”
接着说起那段尘封的往事——
原来,当年沈首辅与舒母青梅竹马的姻缘。
舒母怀孕之际,沈首辅进京赶考,所幸三元及第高中状元。
入了翰林院之后,安顿好一切。
沈首辅想回去接妻儿,结果不幸染了时疫,一病不起,期间九死一生。
幸得当时首辅施以援手,救了他一命,后来还为他引荐入圈。
沈首辅病一好,就要回去找妻儿。
老家偏远,这一耽搁,已经过去一年。
待沈首辅衣锦还乡,却被告知,舒母下河洗衣裳的时候不甚落胎,因此垮了身子。
家里没有公婆照料,娘家也没了人。
一个女人无依无靠,只得改嫁,跟着一个游街的货郎走了。
沈首辅不信,势必要找到人说个明白,于是四处打听。
动用各方势力,这一找就是十几年。
直到几年前,听说找到疑似舒母的墓碑,被告知人已经没了。
沈首辅这才私心罢休。
沈首辅:“外面那是恩师的女儿,她遇人不淑,后来身怀有孕。
我这辈子本也没有打算再娶,便给了她个名分,护她安康。”
舒靖廷不急着控诉,黑曜石般的眼底满是讥诮:“沈首辅的一对儿女,并不是双生子。”
一个说是别人的,那后来的总是自己的吧。
事已至此,怎敢抓着他娘诉衷肠?
而且他这满口谎言,他还没有拆穿。
沈首辅眸光微动:“不是我的,我从未进过她的房间。
于理,我只答应护住恩师一门的名声。
不能给她妻子因有的,她只要不被旁人抓住,我无法诟病。”
这话出来,屋内人又是一片震惊。
这……信息量有点大啊!
容心羽:“先不说沈夫人的私事……沈首辅一点也不知道,舒夫人与舒大人母子被追杀多年啊?”
沈首辅满眼震怒:“太子妃此话何意?”
容心羽看向眼神复杂,泪光涌动的舒夫人:“这事情还是当事人直述比较有说服力。”
沈首辅眸光落在舒母身上。
舒母迎着她的眸光,眼底有审视:“当年我艰难生下廷儿,未曾盼回你,却盼回一份绝笔休书!”
沈首辅满眼震惊:“不,我从未写过休书,这是怎么回事?”
舒母恨恨瞪着他:“你如此绝情,我本也未曾想带着廷儿与你相认。
你既自找不痛快,让我儿不好过,那也别怪我无情。”
说着对外叫了一声:“红儿,匣子拿来没有?”
红儿在外应了一声,捧了个匣子进来。
舒靖廷上前接过,打开匣子,递到了凤鎏陵与容心羽面前。
舒母:“这里面是你离开之后往家里寄来的所有信笺,最上面的那封是休书,也是最后一封。”
沈首辅眼神震颤,连连摇头:“我绝对未曾写过休书,此前我往家里统共寄过十四封信。
直到我后来回到老家,没有找到人。”
舒母一顿,眼底浮现迟疑。
容心羽看了看盒子:“这里有十五封。”
容心羽拿出最上面一封,拆了开来。
年代久远,信纸已经泛黄。
凤鎏陵拆开后面一封,没有看信的内容,只拿来做了笔迹对比。
“笔迹是一样的。”
容心羽扫了一眼休书,便将东西都放回盒子里:“沈首辅还是自己看看吧。”
沈首辅早就急的不行,舒母趁机,终于甩开他。
舒靖廷赶紧将人护到身后,不让沈首辅近身。
沈首辅稳了稳心神,知道误会不解开,舒母根本不可能原谅自己。
于是急忙上前,自凤鎏陵手里接过盒子。
他先看的就是那封休书,才看一行,就震惊住,这的确是自己的笔迹。
但却连连摇头:“我没有,这休书不是我写的。”
再去看剩余的十五封,每一封都保存的很完好。
哪怕年代久远,因此泛黄。
但是可以看得出,主人的在乎。
触及这些信的时候,沈首辅的心是动容的,下意识看向舒母。
舒母眸光闪烁,别开了眼,并没有因此信了他。
沈首辅看了看信封,而后道:“这不是我写的,妍儿你看,上面的蜂蜡都不一样。
而且,你若是珍藏了这些信,当一眼看得出这前面十四封与这封假休书的口径完全不一致。”
舒母一愣,不禁若有所思。
沈首辅说的不无道理,按照他的解释,十四封信,就算是他在病中也依旧报的平安,问家中安好。
一如往昔温柔……加上那休书,以及之后的事情,简直是天上跌落地狱的翻转。
沈首辅举起信封:“未免旁人窥见隐私,我每次写信回去都会用蜜蜡封口。
而这封信,是黄蜡。”
舒母神色迟疑。
舒靖廷却道:“那又能说明什么?说明你赶尽杀绝的十几年是假的吗?
谁知道你是不是穷途未路,见到我们母子,害怕我们揭穿沈首辅你的阴毒嘴脸。
所以到现在还反咬我母亲,怕我们说出对你不利的证据?
而后官位不保?”
紧接着,便说了自己有记忆起就存在的追杀。
也是舒母坚强,带着襁褓里的孩子东躲西藏,一直到几年前,有人帮忙,才彻底摆脱追杀。
不然的话,舒靖廷也不能进知秋书院被庇护,继而三元及第。
“我根本不知道,我没有做过这种事。”沈首辅一下子将所有政敌都想了一遍。
但从孩子出生起就追杀?
这是多恨他?
不对,若是恨他,为何没有对他,或者他名义上的妻子女下手,而要为难与他失散的舒母母子?
沈夫人的事情,没有外人知道。
明面上来看,沈夫人母子女的价值显然比舒母母子高,却从未受到迫害。.
(https://www.eexsww.cc/100495/82309132/)
1秒记住E小说网:www.eexsww.cc。手机版阅读网址:m.eexsww.cc