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刚亮。
还不待候府园林里乱落的野鸟发出叽叽喳喳的叫唤，房门外便传来敲门声。
“兄长，万年县出事了！”是雷震的公鸭嗓子。
年方十八初为人妇的独孤嫣听到外间声音，她赶紧拖着有些乏累的身体起来给李光准备衣物。
玉面上红扑扑的，虽然出嫁前母亲与几位婶娘便教过她男女之事。
但初经人事的娇羞让她有些不敢正视李光，脸上的朵朵桃红也不知是腼腆还臊的。
李光不情愿的从床上起来，昨夜操劳过度他还想在趴一会。
独孤嫣默默的替他将衣服穿上，脸上羞意更浓。
千多年后，十八岁大多还是父母的掌中珍宝。
但在这里，嫁作人妇便意味着要撑起夫家的内宅事务了。
男主外，女主内。并不只是说说而已。
“你在睡一会吧！”李光捏了一下她滑嫩嫩的脸颊。
“嗯！”
独孤嫣点了点头对着李光甜甜一笑，这才过去打开房门。
雷震顿时将脑袋从门口探了进去，房里有些黑暗独孤嫣站在那里目送李光出门。
“鸣空，你方才说什么？”李光伸出指头将他好奇的脑袋向外推了推。
“那个什么万年县令，昨晚死了。”
“是张萱吗？”
两人一边说一边向着中院的膳房走去。
膳房里，曹承衍江玄等人正在坐在那里吃早饭。
几名雇来的丫鬟婆子忙前忙后的张罗着粥饭面饼等物。
李泌坐在几人的旁边，他眼睛上的熊猫眼早消失了，正跟几人吹嘘着自己在嵩山修道时的见闻。
见二人过来，一个婆子赶忙端着粥和几样小菜过来。
几名手下纷纷朝李光见礼。
李光摆手道：“你们继续吃不用管我。”
雷震坐下来，呲溜喝了一大口粥。囫囵说道：
“就是那个县令张萱，听巡逻的金吾卫说他被鬼给杀害了。”
“鬼？在哪儿？”赤铁来了兴致咧开大嗓门问道。
“万年县衙呗！听说这县衙居然开始闹鬼了，你们说可笑不可笑。”
提起张萱，李光突然想到之前在高力士府中看过的那幅画卷，上面所绘格格不入的黄杉道人他清晰记得。
当时那幅画会不会是张萱在向高力士传递某种信息呢？
“兄长，你在想什么呢？”发现李光走神，雷震出声问道。
“没什么！吃快点，完事我们先去金吾卫衙门。金吾卫与两衙之间息息相关，出了这么大的事朝廷说不定会有什么公文下来。”
李泌对于这种事情最为上心，他凑上前来对李光挤了挤眼睛说道：“侯爷，把我也带上呗！”
“你又不是金吾卫，去干什么？”雷震瞥了李泌一眼，这个道士整日在府中瞎晃悠，出口尽是些文人大话让他不太喜欢。
“我可是办案高手，想当年我才十八岁就在长安破获了两件大案。”李泌伸出两根手指在雷震的面前晃了晃。
雷震看着李泌生怕他不认识似的，他不屑的冷哼一声：“哼！破案而已，我跟兄长一起破过的案子不比你少。”
李光看着两人针锋相对的模样，苦笑道：“行了，你们俩就别斗嘴了。一会想去的都跟我一起到衙门，我却是想会一会这只鬼，看它究竟是何方圣神！”
“真的？”张仪清不知道从哪里突然冒了出来。
“你就别去了吧。”李光皱眉不已。
张仪清瞪了李光一眼。“你不是说想去的都可以吗？”
李光看着她身上的青色男装。“但不包括你！”
“我才不管，本公子去定了。”
金吾卫官衙在布政坊，万年县衙则在甘泉坊，二坊相临。
但金吾卫与长安两衙之间有一些职权上的重复，口角之事偶有发生。除了一些圣命的合作外，三者之间很少往来。
雷震是金吾卫左中郎将自当前往，其余诸人也都对鬼怪之事甚为好奇都跟着前来想要一看究竟。
张仪清好奇的打量着金吾卫衙门，李光任职以来，命卫率各住班房，衙门守备森严，金吾卫一改往日的闲散之风。
不待李光进入处理公文的正厅裴旻便领着一人上前。
“大将军，此乃中书省行文。”
李光看了那人一眼，接过公文拆开。
“长安鬼魅魍魉猖獗，着金吾卫立刻平息流言，并协助大理寺与刑部调查万年县令张萱一案。”
李光点了点头，入内拿出自己的大将军官印在附函上重重盖下。
中书省下发公文大多一式两份，附函需要盖章再由人带回，处理事务时如果那些环节出了纰漏中书省会上报追责。
与裴旻交待了一些事务，李光这才带着几人向临近的甘泉坊而去。
大理寺与刑部来人几十号之多，把个万年县衙挤的是满满当当。
刑部侍郎赵静正在训斥一名捕头。
“尔等也是办案捕头，岂能随意挪动死者尸首，可知破坏了线索办案将更加麻烦？”
那名捕头看了暂代县令的县丞赵文丙一眼，面对着刑部上官的呵斥他唯唯诺诺不敢出言辩解。
“李大将军来了？”张静发现李光带人过来，也顾不上再去训斥那名捕头。
赵静也参加过李光的婚礼，二人虽只有数面之缘，但在长安城中他是李光认识为数不多的人其中之一。
“赵侍郎，可有什么线索？”
赵静皱眉道：“有些棘手啊，不是毒杀又非他杀，身上除了抓张县令自己救下的抓痕再无其它伤口。”
谈话间，几人来到中堂。
张萱的尸体上蒙着一层白布，李光揭开白布蹲下来仔细察看。
尸体除了挪动之外并无其他破坏之处，张萱口鼻耳中渗出得血液早已干涸。瞳孔圆睁，眼球中亦有丝丝血痕，不少甚至由眼角流出。
作男装打扮的张仪清看死者惨状，只觉得腹中不适差点一口吐了出来。
李泌左顾右看，他走到屋内打量起来。
屋中陈设如故，只在桌上有一只绘笔，一幅画卷。
卷上，无数鬼厉从各门涌入。画卷正中滴落大片血迹。
卷右，一血液描绘的人形正欲奔向中间被大片血迹覆盖的道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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