密林之中,薄雾笼罩,晨光熹微。
三人所到之处,碧草如茵,百花盛开。外加虫鸣鸟叫,流水潺潺,好一副人间仙境。
顾韵只觉得这林中处处是美景,没一处不美到极致。她只恨没多张一双眼睛,好将所有美景都看在眼里,记在心上。
挽着她手臂的芮知力,一双灵动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四周,好似也被这美景吸引住了。
行走片刻,砍伐树木的咚咚声渐渐清晰起来。
顾韵抬头看去,密林的尽头处,一名赤着上身的男子背对着他们,手中一把斧子一下接一下地挥向一棵参天大树。
顾韵秀眉微蹙,她虽然不认识那是什么树,但一看就是松树中极珍贵的品种。
顾韵有心出声阻止,但想到她现在扮演的角色是个哑巴,只能瞪着眼睛,表达着自己不满的情绪。
不想那男子感觉十分敏锐,立刻停下动作,将目光投向顾韵。
但当看到走在最前面、一瘸一拐的黄芪时,男子愣了下,立刻丢了斧子奔上来扶住他:“老丈,您慢点儿,当心摔了!”
说完不满地看向顾韵和芮知力:“你二人身强体壮,却是互相搀扶着。叫这老人家一人踉跄前行也就罢了,怎的连行李都要老人家背?”
芮知力又羞又恼,幽怨地看男子一眼,随即将头埋地低低的,一副被人委屈了的神情。
顾韵不满地瞪了男子一眼,心道:“你私自砍伐珍稀林木,我没报警抓你就不错了。
“还跑来批评我。
“你怎么知道我们不想扶?不想背?
“是师父不让好吗?”
男子被顾韵瞪视许久,只以为顾韵自知理亏,恼羞成怒了。便没再看她,只扶着黄芪向前走。
本来已经到了密林的边缘,再几步就出了林子,眼前赫然是座高耸入云的山峰。
山上郁郁葱葱,山顶云雾袅绕,云雾中,有亭台楼阁时隐时现。
山势险峻,只有一道通天的石阶从众人脚下盘旋而上,直没入云霄。
顾韵和芮知力同时盯着眼前的山峰,被大自然的神奇震撼地久久不能回神。
男子扶着黄芪在山峰前站定,了然道:“老丈,你们是来求药的?”
黄芪咳嗽一阵,喘匀了气才点点头:“正是!多谢你了,仙长!”
男子面色一变,立刻摇头:“老丈,使不得!
“这山中,能被称为‘仙长’的,也就楚仙长一人。
“您唤我大牛便可。”
顾韵猛地转头看向男子,脸色大变。
但她反应极快,很快就恢复了原本的样子。也幸亏她脸上涂的东西多,否则怕是早就被那男子觉察出异样了。
让顾韵如此吃惊的,正是这青年口中的“楚仙长”三个字。
顾韵第一次听说“楚仙长”,是在西北江家祠堂的地宫里。
当时江青莲正在准备传承,面对谦逊有礼的风天沐时。
江青莲说,三百年前,他和其余几名受楚仙长荫蔽的小妖理应追随仙长而去,奈何天道不允。
他们便共同约定,遵楚仙长遗愿,长年沉眠于地下,护佑一方水土,这也是他寻找传承之人的原因。
第二次听说“楚仙长”,是顾韵打算将珩秋接出“忆江南”的时候。
当时,她向景云打听消息。景云说,珩秋的外祖曹家才是真正的四大神隐家族之一。
继而,景云说起四大神隐家族的来历,顺便说了“楚仙长”的来历。
原来,这楚仙长,是一千多年前,一名窥得天机、遁入先天,继而修炼到寿元大增的年轻人。
楚仙长修炼有成后,在一处世外桃源开山立派,广纳门徒,向世人传授修行之术,被世人尊为神灵。
随后,为守护四方安宁,楚仙长在那片大地的四个不同方位,各扶持起一个家族势力。赋予他们修行的方法,又赠予无数灵丹妙药。最后,又给每个家族留下一样可以汲取天地灵力的法宝。
那四个家族受神灵点化,却只能隐于江湖,就是张少卿、谢胡、江义等人所在的四大神隐家族。
顾韵第三次听说“楚仙长”,是珩秋讲起“幻月门”的来历时。
“幻月门”第一任门主水心月,无意间救下重伤的楚仙长,照料的过程中心悦于楚仙长。
奈何落花有意,流水无情,楚仙长留下一门神功“一叶障目”便离开了。
水心月终生未嫁,终将“一叶障目”练到极致。却再没见过心爱之人一面,抱憾之余,创立了“幻月门”,就是珩秋所在的门派。
第四次听说“楚仙长”,是在三个多月前的端午祭祖。
当时,景云和轩辕陌与楚绍衍相认,顾韵从他们的对话中得知,楚仙长竟然是楚绍衍的外祖父。
随后的楚家祭祖,顾韵还上了楚家的祭坛,祭拜了那位素未谋面却如雷贯耳的楚仙长。
从那时起,“楚仙长”不再是一个传说中的人物了。他是顾韵心爱之人的亲人,自然就成了她崇敬仰慕的长辈。
如今,再次听到“楚仙长”,却让顾韵心惊肉跳。
从黄芪一路的怪异表现,到如今他和这砍柴男子的奇怪对话,顾韵不难猜测,他们才行的目的,又与这“楚仙长”有千丝万缕的联系。
甚至,顾韵隐隐觉得,他们此刻要去见的人,或许就是“楚仙长”的后人。
不待顾韵再深思下去,就听黄芪歉意道:“老头子见识浅薄,行为举止如有不妥,还请大牛兄弟见谅。”
叫大牛的青年露出个憨厚的笑容:“不碍事,老丈只管记得,以后不可见人就叫仙长。
“我们虽然有幸生活在仙山附近,却也终其一生无缘得见仙人一面。”
黄芪诧异道:“这是为什么?难道你们不需要上山问药吗?”
大牛摇摇头:“生死有命富贵在天,有能力的后生都去山上寻仙问道了,那是他们的造化。
“我们这些没天赋的,得楚仙长庇佑,能富足、平安地度过一生已经很满足了。
“再者,这通往仙山的山道,也不是我们这等普通人能上得去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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