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山的压力突然消失，顾韵和芮知力在黄芪的帮助下稳住身形。
到此时，顾韵才敢回头看向身后。
入目尽是升腾的云雾，就连刚刚走过的石阶都若隐若现，随即隐入了云雾之中。
他们一行三人，仿佛置身云端。
“走吧，接下来的路就好走了。”黄芪的声音从上方传来。
顾韵和芮知力收敛心神跟上他。
没了阻力的仙山，就跟普通山脉一样。只是山势更加险峻、景色更加宜人罢了。
尽管再三确定四周没有危险，但顾韵还是不敢放松警惕，没道理山脚下危机四伏，到了山上反而安全了。
黄芪看出了顾韵的顾虑，解释道：“小韵，现在没事了。你放松些，长时间处在紧绷的状态会很累的。”
顾韵不解：“师父，我能问为什么吗？”
黄芪哈哈一笑：“当然！”
随即，他清一下嗓子，道：“密林外的阵法，本就不容易开启。
“即使开启了阵法，那砍树的大牛也绝对不好糊弄。
“若过不了他那一关，咱们此行也只能到那里为止了。”
“就算得了大牛的信任，他允许咱们登山。但你们也看到了，这山可不好上，一个不留心，就是粉身碎骨的下场！
“都过了这么多关卡，剩下的路好走些也是能理解的吧。”
顾韵似懂非懂，只觉得黄芪话中有一点完全没法理解。
她问：“师父，我看那大牛是挺好说话一人啊！”
黄芪摇摇头：“那是咱们符合他心目中好人的形象。否则，咱们连那片密林都走不出来。”
顾韵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，她确实没法想象，那样憨厚老实一个人会怎么阻止他们。
看顾韵将信将疑，芮知力补充道：“六十年前，我陪师父来的时候，大牛也在那里砍树。
“只是那一次，他可没这一次好说话。
“他双手抱臂站在山下，冷眼旁观，看我被山上的压力弹出去后，无论如何都不让我上山了。
“当时，如果我再试一次，肯定不会只上到十阶。”
黄芪道：“那件事怨不得他，那是他的职责。”
顾韵更加不解：“师父，我现在能问哪些方面的问题？”
“只要不提那两个字，”黄芪说，“其余的都可以。”
顾韵心中一动，立刻就知道黄芪说的是哪两个字了。
她问：“师父，一路上，我们为什么不能搀扶您？还有，每到一处，您是不是不能提醒我们将要面对的是什么？”
黄芪回头看她顾韵一眼：“小韵，你很聪明！
“事实上，不能让你们搀扶我和不能提醒你们是同一个原因。”
顾韵心中有个猜测：“师父，难道是咱们所有的想法、动作都要出自真心？”
黄芪点点头，眼中带着欣慰：“正是！
“事实上，从宗门出来的那段山路，为师走得那么艰难不是因为为师没有修为，而是只有压制了修为，以一个真正的老翁的状态走完才能感动他们。
“只有最真实的状态，最真实的想法，咱们才能找到那处密林，为师才能开启密林外的阵法。”
顾韵和芮知力恍然大悟，如此一来，倒是可以理解很多问题了。
顾韵想问黄芪口中的“他们”是谁，但她直觉黄芪不会回答这个问题。
便换了个问题：“师父，那咱们为什么要扮成这样的组合？我为什么要扮作哑巴？”
黄芪道：“大牛是这仙山的守护者，他对仙山的忠诚不容置疑。但他也熟知仙山的规矩，前来寻仙求药的都是些老弱病残，或者确实有难处、有诚意的人才被允许上山。
“若咱们师徒身强体健，无病无灾，他是不会让咱们上山的。”
顾韵点点头，虽然觉得很不可思议，但也不是不能理解。
她问黄芪：“师父，那咱们上山之后该是什么身份？”
黄芪想了想，说：“这一路上，为师都在想这个问题。可真难熬！
“既然之前大牛对咱们的身份深信不疑，那么还是原先的组合吧。”
顾韵苦着脸：“敢情我还是恶贯满盈的哑巴呀？”
芮知力和黄芪同时笑出声。
黄芪道：“既然小韵不想当坏人，那就稍微修改一下人设吧。
“顾、黄两家是世交，你俩青梅竹马，自幼便定下了婚约，约定二十岁成亲。
“奈何黄家家道中落，力力的父亲常年在外打工，勉强能养活一家老小。
“可惜，力力的父亲逐渐年迈体衰，再没力气挣钱养家。力力的母亲却患上了重病，家中根本没钱医治。况且，力力还有年幼的弟妹要养活。
“无奈之下，力力出门做些零工补贴家用，没想到却被城中恶霸掳了去。
“力力和顾公子约定成亲的日子将近，顾公子赶来商议亲事，知道此事便去找恶霸理论，被恶霸打成了哑巴。
“好在最终将力力接了出来，顾公子请来大夫为力力母亲治病。
“大夫说药石罔效，要黄家准备后事。
“力力的父亲打击太大，一病不起。
“顾公子听说东海仙山赐药，能起死回生，便拖着病躯，带着力力不远万里来寻药。
“故事的经过大概就是这样，你们觉得怎么样？”
顾韵瞠目结舌：“师父，顾公子不能不是哑巴吗？”
“可小韵一说话就露馅儿了，”黄芪道，“还是哑巴稳妥些。”
顾韵满头黑线：“知力扮演顾公子不好吗？”
黄芪摇摇头：“知力常年生活在山中，不通人情世故，很难扮演好俗世间的痴男怨女。”
顾韵秀眉微蹙，想想芮知力假扮闵虹和孔高时的高超演技，怎么都觉得黄芪是在讲笑话。
难道，黄芪是要借这次几乎考验自己？
想通了这点，顾韵倒是不再纠结，演戏这种事情，她也没少干。
芮知力狐疑地望着黄芪的背影，总觉得师父让他反串女子有什么别的目的。
他摇摇头，随师父喜欢吧。
顾韵又问：“师父，那您是什么身份？”
黄芪捋捋白须，道：“为师是顾家的老佣人，不放心身患隐疾的少爷带着美貌的未婚妻子独自上路，特地跟来保护你们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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