再次来到这座西南小城,家里已经开始穿起棉衣,这里依旧潮湿闷热。
来的路上,我想了很多,程梦曾说她来自程家庄,连她这个人都是假的,身份自然也当不得真。
不过她会这么说,恐怕鬼望月下的程家庄,真的和她有某种联系也说不定。
但是下了火车后,我没有直接转车去程家庄,毕竟对那里不熟悉,我一个外地来的生人,怕是没有合适的身份去探知究竟。
所以在路上时我已经想好,还是先到小王村去落脚。
这次不用打车,坐大巴车就可以,还好,大巴车司机比较靠谱,也没有戴墨镜,安全地把我送到了地方。
然而当我再次出现在小王村的时候,看到了村中的景象,原本已经虚弱的我,顿时满血复活,暴跳如雷!
村子里面张灯结彩,又是一番嫁闺女的喜庆模样!
这个小王村还真是死性不改,拐人拐上瘾了!
我怒气冲冲地闯进村子,没多远便看到一个没毛的老光头正在那里比比划划,指挥着挂灯笼,不是老王头还会是谁?
“老混蛋,还敢干这种勾当,是不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!”
听见我的怒喝声,老王头下意识回头看来,只一眼便认出了我,顿时一惊,整个人都不好了。
“仙姑啊,您老怎么来了?我们真没敢再干坑人的事,那一万块钱不是说不要了么。”
“还敢说没坑人?”
我往他手里的灯笼一指,“没坑人你们这干嘛呢?”
老王头眨巴眨巴眼睛,“嫁闺女啊。”
“呸!”
我怒喝一声,“说得好听,是往林子里送闺女吧?少废话,人在哪关着呢,赶紧给我放了!”
老王头脸一垮,“仙姑啊,你误会了,这次真是嫁闺女,这要是把人送到林子里去,都不用你动手,那程瘸子都得把我炖喽!”
见老王头一副快急哭的样子,感觉不像扯谎,我心中狐疑,不太确认,“真是嫁闺女,不是给妖怪献祭了?这次往哪嫁?”
老王头赶忙点头,“不敢了不敢了,这次是真的,新郎是程瘸子他儿子,明天就来迎亲了。”
说到这里,老王头怕我听不明白,又跟着补了一句,“哦,程瘸子就是林子那头程家庄的村长,您不信的话随便找个人问问,千真万确的事。”
此时我几乎可以确信了,这事估计十有八九是我弄误会了,人家是真的有喜事要办。
不过我心中一动,要嫁去的地方正好是程家庄,那我岂不是可以顺势过去了。
想到这里,我微哼一声,“好,我姑且相信你说的话,不过明天送亲我必须跟着,要亲眼看到新人婚礼完成,我才能放心。”
这个要求并不难为人,老王头满口答应,“成,那您就歇一晚,明个儿也跟着一起沾沾喜庆。”
我点点头,“这次要是真没问题,等明天喜事过了,之前那一万块钱的事就算了。行了,坐了一天车,给我安排个房间休息一下吧。”
“好说好说,还是去我家,上次那个屋,再给您腾出来。”
老王头乐颠颠地在前面带路,我随在他身后跟着,随着走进村中,果然跟上次不一样了,路边玩耍的孩子中有了小女孩的身影,一走一过也能看到大姑娘小媳妇了,村子看来是真的恢复了正常。
刚来到老王头家门口,就看到路边蹲着一个人影,正仰头眼巴巴地看着天边,思考人生的模样。
他听见脚步声,猛地回头,顿时指着我傻乐起来,“嘿嘿,娶媳妇…好看。”
是老王家那个二傻儿子。
老王头眼睛一瞪,走上前照着傻儿子脑袋就是一巴掌,“闭嘴,看你的流星去,再敢乱说,我大鞋底子抽死你!”
傻儿子吓得一缩脖,嘟嘟囔囔,“看了好几天,就飞了一次流星,没有了…”
老王头没理他,赔着笑把我带进院子。
第二次再来老王头的家,即便没有‘半个狐狸精’的身份,现在我也算是整个村子的‘半个债主’,自然好吃好喝的供着,没人敢怠慢,当然,也没人敢下药了。
不过也有一些不太好的改变,就是…也没人给烧洗澡水了。
相安无事睡了一夜,次日一大早,果然外面开始熙熙攘攘地热闹了起来,没一会儿,村头敲敲打打,噼里啪啦,新郎来接亲了。
真人接亲,待遇都不一样,我以为还是花轿呢,结果人家是开着车来的。
我混在娘家人的队伍里,临时安排的身份是新娘的表妹,本来想让我当伴娘呢,我给推掉了。
就我现在这副命不久矣的衰像,给人家当伴娘,不是添堵么。
一路摇摇晃晃,车队开进了程家庄的村里。
比起小王村,这里看起来要富足不少,门庭院落,青砖红瓦,到处张灯结彩,喜庆祥和。
虽然是车队迎亲,但典礼仪式还是延用的古礼,一对新人披红挂绿,穿着凤冠霞帔,伴随着震耳的鞭炮声响,新郎新娘从婚车上下来,迈过火盆,走进祠堂。
我随着人群往里走,然而当我刚迈进去的时候,看着坛前的供奉,却忽然心中一震。
记得老王头说过,附近村子中都供奉着同样一尊神女像。
在程家庄的祠堂中,的确如此。
神女像一身素色罗裙,长发垂腰,眼似桃花含笑,眉如柳叶生资,宁静俏美。
第一次见到时,我便觉得这神女像的眉眼莫名有些熟悉。
这次我为凶煞而来,再见神像时,终是恍然,她的眉眼,竟和程梦有几分神似!
然而这还不是最令我惊愕的,因为在程家庄的祠堂中,供奉的神女像并非一尊。
在神女像身旁还有另一尊雕像,同样是个女子,通体银光闪闪,像是用银子浇筑成的银像。
不过看不到她的真实面容,因为银像的脸上雕刻着一张美人面具。
这副奇怪的模样我同样不是第一次见,在鬼望月的密林深处,那人头怪物镇守的两具古尸,其中一具,正是如此!
也就是说,程家庄供奉的,正是那两具古尸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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