学堂里的众人抬头望向声音来源处，不多时，就见一个高挑的身着胡服的英气女子走近。
女子的容颜绝美，嘴角噙着温温的笑，只是那好看的凤眸底，不带一丝温度。
众人没来由的，轻轻地颤了颤。
哄闹的学堂里，因林冉的到来瞬间变得安静。
京城来的落魄世族学子们有的好奇地看着林冉，有的则低垂着头想要把自己缩起来，有的则眼光闪烁。
唯有一个，眸光异常热烈地看着林冉。
林冉顺着那道热烈的目光敲过去，是一个很白净的......小子。
黛眉微挑，唇角的笑意加深。
秦函如被那道凤眸看得极其不自在，好像所有的一切在那双清澈的眸低无所遁形。
她不得不移开视线，微微放低头，眼睑微敛，随着众人一同问候林冉。
“学生们，拜见林大人。”
林冉坐在夫子的座位上，其他人有序地躬身立着。
林冉：“新来的学子，就从你开始吧，报上家世、年纪及名，还有自己都读过什么书，有什么才艺都说道说道，也让我们认识认识。”
林冉随手指了最前边的一个学生道，那为学子被林冉点头陡得颤了一下，然后结结巴巴开始介绍自己。
“回、回大人话，学生是、是、是是李氏元宁，十年十三岁，三岁开始读书，现在在读论语，才艺、才艺上上都会一点点，不、不不精精。”
李元宁不知道为何，在那双凤眸下十分紧张，舌头都不利索了，说气话来结结巴巴。
简简单单的一句话，害他出了满头大汗。
林冉轻声开口：“用不着紧张，就当是唠家常了，好了，下一位。”
底下的人一个接一个地开始介绍自己。
林冉把这些稚嫩的小脸与早先看过的花名册一一对上，记在心底。
到了秦函如的时候，林冉的视线就没有从她身上移开过。
像一道道x射线一般，将他从头扫到尾，从尾扫到头，恨不得将他的骨血都扒拉出来扫一遍。
被林冉炯炯的眼神盯着，不说这些个初出茅庐的小幼崽了，就算是身在官场几年的沈闻玉等人都遭不住。
秦函如结结巴巴开口：“学生姓秦唤函如，家祖上曾是京城秦家，三岁开始读书，如今也已读到四书，才艺、才艺会、琴棋书画都会点，最好的要数数数琴弹得好。”
说到京城秦家的时候，无不透出这个姓氏带来的骄傲。
林冉只觉得好笑，在太祖时期，这秦家确实很厉害。
秦家先祖曾官居一品，天下学子皆为所处，朝堂上大半的人才也是这位秦家先祖的学生。
但是因为当时站错了队，就被登上帝位的先帝找借口打压了处理。
早期的先帝还是一个‘仁慈的帝王’，只将秦家五服内的族人处理了，再远些的虽然留下来，不过也渐渐没落。
而秦家，从那时起就一蹶不振。
而这位秦函如，肯定是出了五服外的秦家人，还在为一个‘乱臣贼子之家’而沾沾自喜，也是没谁了。
林冉摇摇头，目光移开，示意下一个学生可以开始介绍了。
待所有学生都介绍完毕后，林冉才将话题回到最开始的问题。
“你们觉得我屯田司的书不好？笔墨纸砚也不好？那么你们请告诉我，你们想用什么样的文房四宝？”
林冉微微往椅背上靠，整个人是一种很放松的姿态，瞧着特别温和无害：“刚刚是哪一位学生说，这书本字丑的，自己站出来。”
底下众人心中一凛，全都低着头缩着脖子，怕被林冉揪出来。
林冉好笑的看着这群自蒙眼睛的人不由冷笑，看了眼于姝。
于姝立即明白过来，当即点了几个人。
林冉：“礼彦，笔墨伺候，也让咱们欣赏欣赏京城世族的笔墨。”
“是，大人！”徐礼彦咧着个大嘴巴子，一点也不恼林冉让他做伺候笔墨的‘小厮’，当即撩起袖子就开始磨墨。
另一边，于姝几个则铺好纸，林冉心里直夸：我屯田司的学生就是聪明！
林冉：“成了，写吧。”
几个人被当众点了出来，又被林冉强硬地逼着写字，只觉得羞赧地无地自容。
又有气不过的，觉得整个屯田司都在欺负他们。
深吸口气，“林大人，若我们写得好了，待如何？”
林冉只轻飘飘地给了个眼神。
明明什么都没有说，却又好像诉尽了嘲讽之意。
被点出来写字的几个世族学生们气得直发抖，绷直了脸誓要给他们展示自己的文墨。
还别说，字写得是挺不错的，不过嘛......
“写字最是要静心，带着怒气写出来的字都透着丑陋，”林冉轻飘飘道：“和你们桌上的书做做对比，究竟谁的字好看。”
书法这个东西很神奇，从它的字形中就能看出写字人当时的心情。
为首的小少年字确实不错，可以看出是从小苦练出来的，只是那些反应出来的情绪，就不那么美丽。
林冉叹口气：“可惜了一幅好字。”
为首的少年忽地泄了气，眼眶通红地站在一旁。
林冉又看了看其他几个人的字，也不知道是气的恼的还是羞的，笔杆都拿不稳，写出来的字只能说是一般，很一般。
林冉的目光轻扫向几个人：“你们都是贵族，自小就开始读书习字，而我们屯田司大多数学子才开始写字三四年，你们的字若是还写成这样，那么这些年的努力和心力，什么也不是。
如此对比，你们觉得有什么意思？羞也不羞？”
羞！
太羞了！
尤其当林冉强调贵族二字时，更让他们觉得羞愧。
“大人，我们.......”
林冉抬起手制止了他们的话音，又转头看向那个白净的小子，“那么由你来说，什么纸用来写字最好？你自小都是用什么纸练字？”
秦函如怯怯地看着林冉，一双大眼里泛着泪水欲掉不掉，看着异常娇弱可怜。
林冉不耐烦看他：“说！”
秦函如一抖，嘴皮子颤了颤，“回、回大人的话，是宣纸，上好的宣纸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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