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千一瞬间就想了许多。
沉吟了片刻问白家少家主：“少家主，这薯莨纱料子确实不错，不过，这颜色是否太过单调沉闷？”
林冉看了林千一眼，默默地坐在一旁不吭声。
白家少家主心里提了起来：“好叫林四姑娘知晓，这薯莨纱是用薯莨这东西染色，咱们试过了，只有这最纯正的植物染出来的布最好。”
林冉翻看着手里的布，有些地方的染色其实不是很均匀，这就是用纯植物汁染出来的效果，然而就是这点不均匀，在薯莨纱上却恰到好处。
林千：“我看了你们的白纱胚，提花也很简单，远远不如市面上的提花。”
这点白家少家主没有否认，“岭南闭塞，很多技术都不如江南。”
江南的各种织造是其他地方不可比拟的。
林冉在这时候插了一句：“少家主，你可知屯田司开设了纺织学堂？”
白家少家主：“略有耳闻。”
林冉笑笑：“少家主可能不知道，如今世面最好用的纺织工具设备，要数屯田司的最好。
江南的各大纺织作坊世家，全部有派人去学习最新的技术和纺织工具等。
白家不妨也跟着学一学？”
白家少家主犹豫了片刻就笑着应下：“还请林大人引荐。”
不是什么大事，林冉立即应下：“可。”
接下来，就是林千和白家少家主讨价还价签订合约的时间。
这白家少家主也是个人精，见林冉如此上心，虽然知道自家的这薯莨纱好，此时此刻，又把这布的好往上提了提。
所以，价格直接还比平日里抬高了不少。
林千似笑非笑地看着白家少家主：“白少家主这是把我当傻子？我可能不做任何调查就与你白家做生意？”
白家少家主有些尴尬坐在一旁，他见林冉坐在一旁不做声，见林千年纪小，确实是轻看了她。
林千：“这薯莨纱在岭南卖五两白银一匹，怎的白家少家主卖给我，就要六两银子一匹？”
白家少家主看了林冉一眼，只见她一直盯着手里的茶杯看。
就普普通通的白色茶杯，能看出什么花来？
不过是不想掺和进来。
白家少家主赶忙赔罪，“不瞒林四姑娘，这薯莨纱每年的产量少，今年因着气候的原因，产量比往年更少，所以这价钱上自然会与往年不大一样。”
林千一脸你继续诳我的表情：“今年岭南少雨，那莲花教不还为了祈雨被雷劈了么，你们今年的布应该很好晒吧。”
白家少家主：“......”
林千：“你那块面的大草坪上晾晒了那么多的布匹，怎么可能产量少？”
林千换了一个姿势：“白少家主，您看这样成不成。
我呢有一个商队，我可以帮你们打开外面的薯莨纱的市场，但是你白家得给我一个好价格。
你别急着拒绝，听我与你说来。”
林千见白家少家主要开口，连忙拦住他，“这响云纱在你们岭南确实卖得不错，深得各家高门大户的喜爱，但是这东西在外面，不管你乐不乐意听，还真没有人识得它。”
白家少家主沉默了。
林冉笑了。
林千：“外面流传的上好的绫罗绸缎多的不少，你这薯莨纱，从表面的颜色来看，都不似会被大多人喜爱。”
实话实说，这薯莨纱的颜色真的太暗了。
很多大家小姐不一定会喜欢。
“再有，你家的提花技术不行，这些花纹小不说，还老旧过时，我拿上你家的这一批货，也承担着很大的卖不出去的风险。”
林千喝了口茶继续道：“来前我打听过了，你白家的薯莨纱作坊，有快二十年了吧。
这么多年，我不相信你们没有拿出去卖过，那么为何现在市面上没有流传开了，这些原因大概与我刚才说的相差不大。”
说实在的，若不是长姐极力推荐她来这个作坊看看，促成她和白家做生意，她也不一定会乐意与白家做生意的。
毕竟这薯莨纱的不确定因素太多了。
不过现在嘛......
这薯莨纱确实不错。
但是，却不是白家能狮子大开口的理由。
她可是第一个与他们做生意的外来客户，怎么也得给她开一个好价钱啊。
桃花站在林冉身后，耳里默默听着自家四姑娘与白家少家主讨价还价，且还不占下风，一直牵着白家少家主走。
唔——
这模样与自家姑娘一模一样呢。
林千继续拱火：“再有一个，你这个作坊太偏远了，你得为我们想想，我们跑这一趟还得多出一部分的路费。
路难行不说，岭南瘴气多，我们还得承受着中毒的风险。
啧——”
林千这般说着，越发觉得这买卖不大合算。
眉头微蹙，看了眼老神在在的长姐，生出些犹豫。
林千这一犹豫，白家少家主立马提心吊胆，生怕林千不要这买卖了。
想起了来之前自家爹交待的话，赶忙道：“四姑娘，这薯莨纱的工序复杂，刚才也看到了，一共有三四十道工序，一匹布成需要的时间也很长。
岭南多雨，一年也就那几个月能成布，它本身的成本在此，价格确实不好多让。”
林千勾了勾唇，等着白家少家主给一个价格。
白家少家主为难道：“林四姑娘既然是诚心与我白家做生意，我白家也愿意结个好，若您要的货量大，我可做主，以一匹布四两八钱的价格给您。”
林千在心里想了下，这与昨日她和长姐讨论出来的价格差不多。
不过她还想再挣扎一下：“不能再少了？”
白家少家主摇头，苦笑着开口：“说真的，若不是为了打开外面的薯莨纱市场，这价钱也是不给的。”
林千：“成交，还请白家少家主立个契。”
双方的价格达成，紧接着是立契约。
白家人到底是做生意的，只肯与林千签订三年的契书，并且在契书上写明林千不得在岭南府境内做薯莨纱的买卖。
且货物量受当地气候影响，不能按时提供的时候，不算违约。
林千想了想没有拒绝，天气这玩意真不好说。
双方签订契约，林冉作为中人，白家少家主转身就拿着一式三份的契书，让人送到当地的县城去上红契，算是一个官方保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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